“好多了,謝謝你。”
夏雨新買了九瓶啤酒,向肖曉曉和毛毅麵前一放說:“曉曉身子太……太虛了,需要補……補補,多吃菜。”
說完拿起一瓶酒用牙將瓶蓋咬掉,肖曉曉眼裏一陣發酸,背過身擦掉眼淚。他也拿起一瓶效仿,然後三瓶碰到一起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來幹,謝謝你們。”
肖曉曉哽咽著說,心裏所有的感激都無法用語言形容,兄弟們喝酒吧,我隻有用酒來謝謝你們。
“曉曉,你傷沒……沒……好,別喝太多了。”
夏雨新搖晃著酒瓶說。
“沒事,來,友誼萬歲。”
生活有時也需要放縱。
“來,幹,友誼萬歲。”
毛毅笑著舉起了酒瓶。
一陣咕嘟之後,肖曉曉頭有些暈了,酒氣在一陣陣衝擊著鼻孔,但他無所謂,他高興,他要痛痛快快地醉一回,痛痛快快地發泄一回。他忘不了他和花蝶在省城喝酒的那一晚,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和一個他所愛的女人喝酒。
“來,幹,幹。”
夏雨新一邊喊著一邊將上衣脫下甩在一邊,肖曉曉和毛毅也脫下上衣甩在一邊。
夏雨新的臉,脖子和身上都紅了,手裏拿著酒瓶結結巴巴地說:來,來,為……為女人,幹杯。“
三瓶碰撞的聲音。
肖曉曉的臉和全身都紅了,嘴也麻木了,大腦像木頭一樣不聽使喚,當最後一瓶酒下肚時,人也支持不住了。
柔和的月光從窗洞照了進來,三個醉漢在盡情地歌唱,為了生活,為了愛情,為了命運,也為了他們自己而歌唱。
唱到傷心處便抱頭狂笑起來,他們自由,他們瘋狂,在這孤獨的夜裏他們用心在訴說,隻想在痛苦和悲傷的時候得到一點點發泄。
毛毅和夏雨新的吼聲像一隻受傷的狼,令人心悸,令人心碎。
都市的夜色總是朦朧的,充滿了浪漫感,充滿了詩情畫意,像情人的眼睛一樣,也充滿了柔情。
肖曉曉醒來時已是夜裏,柔和的月光依舊從窗洞裏探了進來,淡淡的月光像母親的手一樣在撫mo他那受傷的雙肩。
肖曉曉坐了起來揉了揉雙眼,室內昏暗的燭光在微風中起舞,像一位舞女在舞著她的生活。她那血紅的雙眼忽大忽小,像一個饑餓的狼,隨時都會向他撲來。
夜靜得可怕,樓道裏似乎有狼在嚎叫。
肖曉曉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一口吹滅了蠟燭。
“你醒了,飯盒裏有飯,水瓶裏有開水,你自己泡飯吃吧。”
毛毅說完翻了一個身又睡著了,他肩上烏黑的疤痕在柔柔的月光下,觸目驚心。夏雨新不知到哪裏去了,肖曉曉用開水泡了一盒飯,一邊吃著一邊愣愣地望著窗外。
遠處高樓在朦朧夜色中,張著一雙失眠的眼睛,東方電視塔還在不知疲倦地眨著眼睛。近處馬路兩旁的霓虹燈扶著汽車一直亮到遠方,火車像一頭巨獸帶著吼聲扭動著那漆黑的身軀,虹橋機場上空的飛機像一首首古老的音符去了又來了。
這是一個多情纏mian的夜。
肖曉曉來到窗台前又翻開肖老三送給他的紀念,那副象棋。這幾年來他再也沒有見到過他,肖老三從他的視線裏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消失得他隻能觸及到他以前的片斷。
“老三叔,我已落迫至此,大學離我太遙遠了,我辜負了你的希望,你現在在哪裏?你現在可好?”
肖曉曉喃喃地說。
他的前途渺茫得一想即碎,整天在作無畏地掙紮,肖曉曉每每希望以他不懈的努力和誠心來感動上天,可除了一月那麼點錢外,他一無所有,難道他到上海來也是一個錯?
肖曉曉不敢想,生活容不得他想,他與毛毅、夏雨新沒有什麼區別,甚至不如他們,他們說得對,打工會使你意誌消沉。他僅存的一點精神支柱也在現實中搖晃著,在傾斜。正如他當年麵對饑餓時,想把所有的生活費拿去大吃一頓管它太陽從哪方升起,他把自己作為了賭注,可是他賭不起。
大夥每晚依舊玩牌賭錢,這似乎是他們的精神寄托,林虹總是淚汪汪地離去,肖曉曉不忍心再看到她的眼淚,可他又能為她做點什麼呢?
肖曉曉帶著受傷的心衝出了大門。
夜,對每個人都是敞開著。
肖曉曉孤單地走著,晚風夾著陣陣的泥土氣息迎麵撲來,撕扯著他的長發。
馬路上的行人沒有了,這是一個新建的馬路,兩旁也沒有路燈,四周的荒草和幾棟孤單的樓在朦朧的月色中沉默著。
肖曉曉默默地向前走著,猛一抬頭前麵是賣冷飲的小店,小店門已關了,裏麵還亮著燈。肖曉曉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一個人,隻有這射出的燈光分外刺眼。他剛轉身往回走,突然小店後有一個黑影晃動了一下,他心一驚,連忙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肖曉曉來到小店旁的電線杆後影住身,借著月色模糊認出那是夏雨新。
“他在幹嗎?”
肖曉曉百思不得其解,夏雨新正趴在地上,用手將帳蓬掀開一條縫,正向裏麵看,小店裏麵一會兒傳來了洗澡的聲音。肖曉曉恍然大悟,心中暗笑了一聲,慌忙逃回住所,以免被夏雨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