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大牢離奉洛裏倒不是很遠,走路半個時辰也到了,遠遠地就見玉鈞正送客出門,狗兒抱著兩匹白布放到客人的車上,鄰裏們見甄綿綿回來都過來安慰了幾句,隻是瞅表哥的眼神都有些躲閃,表哥亦不在意,又恢複了以前那謙卑和順的模樣抱著拳對街坊們說:“表妹受了這無妄牢獄之災,虧各位好心通知於我,否則表妹因為幫我而蒙冤我良心怎能安?在下在此多謝,以後各位若有事在下需在下出力,不敢說赴湯蹈火,也定當竭盡全力。”
這一番煽情的話再配上他那懇切的語氣——連甄綿綿都以為他說的是真心話。
狗兒涕淚縱橫在甄綿綿麵前將那日她被帶走之後他們如何驚慌失措、如何探監不得入詳詳說了一遍,又把表少爺如神兵天降、如何鎮定不亂、如何籌謀策劃、如何奔走疏通細細道來,簡直把他說成了濟世救人的菩薩。
玉鈞在旁倒是不多言,甄綿綿問他,他隻說狗兒所言非虛。
“表妹不幸遭此小劫,不如今日為兄為你擺酒驅這晦氣,可好?”表哥問道。
甄綿綿抓抓胳膊然後挽起袖子,沒甚興趣地說道:“狗兒,燒熱水,玉鈞,去買壇酒來,便宜點的。”一邊吩咐著一邊自己往撩開簾子往後院去了,三個男人麵麵相覷不解她是何意。
一會兒就聽見後院裏慌亂的腳步聲,玉鈞離後門最近,起身便衝了過去,後麵兩人也隨即過去,隻見,院中,甄綿綿左手提一隻顏色鮮亮、器宇軒昂的大公雞,右手握一把閃閃發亮的大菜刀。
“東家,那公雞不是用來鎮宅不能吃的麼?”狗兒問道。
甄綿綿抹搭他一眼:“它要是有用我還有這牢獄之災麼?可見該來的邪祟靠這些玩意是擋不住的,浪費糧食,不如吃了。”
狗兒不知是平日覬覦狗肉久了還是一時頭腦發熱順便問了一句:“那金寶兒呢?”
“滾你娘個不饜足的。黑狗血對付僵屍詐屍的比較管用,還是留著吧,沒準兒哪天我叔叔就從墳裏爬回來了。”
一刀下去,大公雞掙紮了一下,血沿著喉管撲簌簌落在了地上擺的碗裏。
甄綿綿把雞扔在一邊,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吩咐狗兒:“一會兒給雞褪了毛放點土豆燉上。我去湯室洗個澡,牢裏跳蚤忒多,咬得怪難受。”
晚飯很豐盛,除大公雞燉的土豆,還有表哥從酒樓買回來的幾樣菜,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玉鈞下箸謹慎,盡挑菜裏的土豆和蔬菜吃,肉是不敢碰的,狗兒奇怪便問,玉鈞說:“前幾天葷腥吃壞了肚子,這兩天還是先吃些素淡的好,免得又白浪費了。”
甄綿綿瞅了表哥一眼,後者舉箸夾了一個大大的雞腿放到她碗裏道:“牢裏夥食不好,表妹看著消瘦了,多吃些肉。”
這頓飯算是吃完了,隻有狗兒那個沒心沒肺的吃得高興,還端著剩下的骨頭去喂金寶兒。甄綿綿無事,先收好了這幾日賬上的錢便又拿起一堆紙花來紮,跟平常沒甚兩樣,表哥言倦去睡了,狗兒去糊紙人,玉鈞老老實實地跟著去畫美人。深夜關了鋪門甄綿綿自回房去,躺下不到一個時辰又爬起來,實在是因為腹痛難忍,解決了,回來,見前店裏居然有燭光,過去看看,隻見玉鈞秉著燭台正蹲於過道間那麵大大的銅鏡前,看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