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老頭兒(1 / 1)

晚飯的魚果然有了點味道,即使甄綿綿放了很多鹽玉鈞也還是吃出來了,隻動了一筷子就再不肯碰了,然後,等甄綿綿收拾了碗筷去到那房裏的時候,哭笑不得。玉鈞果然是照她的方式畫的,可一個個的都成了總角孩提,那兩個紅臉蛋倒顯得可愛了。

大概玉鈞就是上天專門派下來證明有“狗屎運”這種好事的,那天大夜裏居然就有身著綢緞頭戴員外帽的有錢老頭兒來預定白布和紙紮,看到那一群紙美人,老頭兒老淚縱橫,不但把這些都定下了還要求再做一個絕頂漂亮的,還要穿鳳冠霞帔蒙蓋頭的。

這麼邪門的事兒甄綿綿打出娘胎還是第一回遇上。

“一定要絕色的才配得上我們公子。”老頭兒說道。

絕色不絕色的,他們這凶肆明天抬出去一個紅豔豔的新娘子多嚇人哪。

送走了老頭兒甄綿綿隻能熬夜趕工,玉鈞這妙筆畫美人的自然也得在旁陪著。

隔壁的隔壁家的媳婦兒又開始了夜梟似的慘叫,玉鈞老神在在看甄綿綿用竹篾做骨兒再小心用紅紙裁衣裙霞帔,一邊和甄綿綿閑聊:“既然有人買,不妨把價錢抬高些。”

“自然。”甄綿綿道,點燈熬油的錢都得算裏頭。

“以後這衣裙上也可以畫得更精致些。”玉鈞蹙一下眉轉移了話題,“那一家的女人為何總這樣慘叫?”

“說是見著無頭鬼了。”甄綿綿一邊說著一邊盤算著她熬的這個夜要多少錢合算。

“謬論,世上哪有鬼神,我想她許是有什麼心事想不開,迷了心智。”玉鈞說道。

甄綿綿沒接他的話,鬼啊神啊愛有沒有,反正別在她麵前出現就行,她不求神,也不怕鬼。

該糊的紙都糊好了,玉鈞給紙人塗塗抹抹的工夫甄綿綿又裁了許多條細如發絲的篾子做鳳冠,一邊還瞄一眼紙人,不知道玉鈞畫出個怎麼國色天香的來。

大概是美人圖都要很費心思和時間,甄綿綿那七扭八扭的繁複鳳冠都編好了玉鈞還在一筆一劃勾勒著,甄綿綿去了趟茅房,順便又去廚房拿了塊兒幹餅子當夜宵,一回來,見玉鈞與那紙美人並肩而立,一刹那間甄綿綿以為那是個真人呢。

那眉眼,那表情,也太栩栩如生了,真讓人舍不得燒了她。

玉鈞看起來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好像碰到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聽見甄綿綿啃幹餅子聲兒他便問道:“甄姑娘,你覺不覺得這美人有些眼熟?”

“天下美人都差不多,醜人才各有各的醜呢,畫完了你就歇著去吧,我把這鳳冠糊上就完事了。”甄綿綿說道,都快交五更了,都在這兒杵著明天誰幹活啊。

昨夜登門的老者果然依約上門,見了那紙美人老淚再一次縱橫,幾乎令甄綿綿懷疑死的那個其實是他親兒子,不過,同情歸同情,價錢可沒留情。看著老者拉著玉鈞的手又是謝又是誇,甄綿綿總算瞧出玉鈞這人的用處了。

在老者的強烈要求下,甄綿綿第一次帶著玉鈞去“送貨”,難怪,原來死的是朝廷裏什麼官的私生子,不好明目張膽用府裏的人準備後事所以才去凶肆買現成的。等甄綿綿他們趕著車要離開時,正見一頂轎子在門口停下,老者親自去扶轎,當是家主了,那掀轎簾出來的人隻看一眼甄綿綿就牢牢記住了。。

太醜,或者說太凶神惡煞相,若是臨摹了他的畫像貼在門上鍾馗就可以退隱江湖了。

回凶肆的路上,正遇見西肆那家的店主與她的搖錢樹念留同行,可謂是狹路相逢,婦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厚嘴唇裏蹦出倆字“煞星”。

“世人總是有偏見,甄姑娘失了親人本來已經很是可憐,偏偏他們還要給加上煞星之名,殊不知,若從死人多少算來,一將功成萬骨枯,古往今來哪個帝王將相手裏都有冤死者無數,天煞孤星已不能形容之了,偏偏世人還奉承他們是星辰降生神仙下凡。”玉鈞忽然說了這麼一段話。

“你打聽事兒的本事還不小,才來幾天就要探查本姑娘底細了?”甄綿綿問道。

“非也非也,非我故意為之,隻是他們每每見我總要做好意狀囑咐我兩句。”玉鈞說道。

“那你還是快走吧,他們說的也不假,我們甄家兩個多月死了三個至親,大概都是我克死的。”甄綿綿不甚在意說道。

“非也非也,世事皆有因才有果,令叔嗜酒,傷肝傷脾,想必早已不支,又在雨夜撲地,雨水灌進鼻口以致嗆死,難免難免。令表兄更不用提,曆來貪美好色不知節製之人就沒有長壽的,多少人都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最有名的就是漢成帝。”玉鈞很是真誠地說道。

甄綿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你有所圖謀。”

“非也!我隻是就事論事。”玉鈞否定的很快。

“沒關係。”甄綿綿淺淺一笑。若你有圖謀,反正玉璧夠給你辦後事的了。

“甄姑娘你笑得令在下脊背發涼。”為了證實似的,玉鈞還往旁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