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蘭舟眯著眼,想了想,高聲吩咐紅豆:“就說本王病了,不宜見客。”
自己就是神醫,就是算是病了,也不至於連見見客人的體力都沒有。他明擺著是在避險。
阮筠婷略微一想,麵色凝重起來:“不接觸就不接觸吧。咱們現在本來就麻煩,在與他們接觸,會讓文……皇上更加忌憚咱們。”
君蘭舟笑道:“你呀,不讓你勞心,你還偏偏什麼都要動腦,好生的調養身子不比什麼都強?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呢。”
“是啊,我現在就隻依靠你。”阮筠婷嬉笑著說。
禦書房。
韓肅身著明黃龍袍外罩素白孝衣,疲憊的靠著龍椅的椅背,看著手裏的折子,聽著振國司探子的回報。
“……靖王閉門稱病,三位郡王他都沒有見。”
“是麼。那他有沒有帶王妃出門?”
“回皇上,沒有。”探子恭敬的道:“聽說王妃身體虛弱,如今又壞了三個多月的身孕,整日裏不舒服,靖王忙著照顧,很少會客,更很少帶王妃出門。”
三個多月?韓肅一笑,算一算,現在筠婷該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吧。
他已經多久沒見她了?上一次見她,還是他登基大典時的宴會,他遠遠的看著她,她依舊美麗,如同一朵嬌豔的玫瑰,溫柔的笑著,隻不是對他,是對另一個男人。
韓肅的心一陣抽痛。
“仔細觀察著,不要驚動了王妃,若是探得靖王府需要什麼藥材,你想法子暗地裏找了最好品質的,賣給靖王就是。”
探子一愣:“皇上的意思是,要賺靖王的銀子?”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何至於此?
探子等著皇帝的震怒。
誰知韓肅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是,就賣貴一些,不過藥材的品質一定要好,為了王妃的身子,靖王不會含糊銀錢的。就讓他出出血。”語氣中竟然有些惡趣味。
探子不敢抬頭,應聲退下了。
韓肅的臉上的笑容卻漸漸的退去,將手中的折子扔在龍書案上。
上頭寫的,赫然又是大臣們勸說他翻年就該選秀以充實後宮的話。
“皇上。”德泰在門前行禮:“太後請皇上晚膳去慈安宮一同用。”
韓肅有些煩躁的搖頭:“去回太後的話,朕還有朝政要忙,自己會吃些,請太後自己用膳。”
“遵旨。”德泰行禮,退了下去。
禦書房沒了旁人。韓肅呆呆的坐了半晌,最後無奈的歎息著閉上眼。苦澀的自言自語:“筠婷,朕想為你留個清靜的後宮,可朕不知還能頂得住多久。”
韓肅知道,他要有所作為,必須要快了。能娶到她,就算隻是每日看著她都是一種幸福。他到底哪裏不如蘭舟?他不服,說什麼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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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回來一趟,才吃了頓飯就要回去,靖王啊,你將婷丫頭管的太嚴了。”
鬆齡堂,老太太半慍怒半玩笑的抱怨。
君蘭舟抱歉的解釋道:“外祖母,婷兒每日都要按時服藥,這會子趕回去,恰好就到了用藥時間了。”
“罷了罷了,你也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現在就想著我能趕緊抱上重外孫就是福氣咯,就算即刻閉眼睛到了地下,見了你外祖父也有的吹噓啊。”
雖然是玩笑話,老太太語氣中卻有無限的唏噓。早年喪夫,她都已經快記不清夫君的模樣。
周圍眾人都難免低落。
阮筠婷卻善感的鼻酸。或許是她最近太愛胡思亂想,她總會想自己死亡的一刻是什麼樣,若那個時候年紀大了壽終正寢也罷了,若不是,蘭舟該如何,他已經是花白了頭發,下一次豈不是連命都沒了。
也不知道是誰說過,相遇是短暫的,分別才是永恒的。她不想和蘭舟分別,也不想和所有親人分別。
眼淚不留神滑落下來。
君蘭舟心疼的忙幫她拭淚:“怎麼了?”
老太太仿佛能看穿阮筠婷的心思:“傻丫頭,你哭個什麼勁兒,惹得我也難受,快回去,可不要回趟娘家還哭一場。”老太太聲音有些哽咽沙啞,命王元霜送他們出去。
不知何時,外頭下起了小雨。君蘭舟一手扶著阮筠婷的腰,像是在幫她分擔重量,另一首撐著紙傘,完全是為了她遮雨,不在乎自己被淋濕。
王元霜跟在後頭,瞧得好生羨慕,平日裏最愛說話的她,現在卻有些不願意出言打擾他們。
到了府門前,阮筠婷與王元霜作別,被君蘭舟抱上了馬車。
馬車裏鋪了柔軟棉墊的座椅角度似乎重新調整過,坐的很舒服。
阮筠婷靠著君蘭舟的肩膀,沉默不語。
君蘭舟為了哄她,道:“我已經給皇上上了折子,接十王爺來府上,想必不出幾日,皇上就會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