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縣是個偏僻的小地方,城裏總共隻有數百戶人家,其中僅有的幾戶讀書人家的子弟也隻能充任郡縣的掾吏,但在當地已經可以算作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宜城馬家是享譽荊州的名門望族,馬良更是家族中的傑出代表,巫縣人哪裏見過這等身份的士家子弟,這兩日引得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底層軍民紛紛圍在縣衙外翹足以望,好奇這位秩比二千擔的天子近臣究竟是何等的風采。
偏偏這位馬先生沒有什麼官架子,不僅出行時不坐車,還喜歡在街上邊逛邊購買些本地的土產,有時居然還會熱情地招手和大家打招呼,他雖然才來巫縣兩日的時間,卻已贏得了城中軍民的一片好感和讚譽。
負責守禦北門的都伯也遠遠見過馬良的樣子,但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和這樣的大人物麵對麵,不禁有些緊張和局促,反倒是馬良頗為隨和的笑著開口說到:“北門的兄弟們辛苦了,我知道你們這次沒機會上陣立功,便備了些酒肉來犒勞大夥兒”。
當即便有隨從端著酒肉送了進來,馬良拿起一壺酒遞給都伯道:“日頭也太毒了,這些酒都是我特意命人在井水裏浸涼了的,快叫大家夥兒都來歇會兒”。
“這才叫大家風範啊,難怪說官越大的人越沒架子”,都伯感激地接過馬良遞來的酒壺,“傳聞都說馬先生是個體恤士卒的好人,今日一見果然沒錯”。
城頭上的士兵們聽說有酒菜,也紛紛圍攏了進來,幾十個人聚在城樓裏邊吃邊喝的好不熱鬧。
都伯看著自己部下狼吞虎咽的餓死鬼模樣有些不好意思,連聲嗬斥著提醒大家注意吃相,馬良卻大度的擺擺手示意無妨,自己還挽著袖子和小兵們互敬起酒來。
都伯這才放下心來,幾碗酒下肚之後也沒了之前的拘束,紅著醉臉提出改日進山打些野味來回請馬先生,馬良也滿口地應承下來,表示自己到時候一定來捧場。
眾人越喝越高興,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久,忽然聽見腳下傳來吱吱呀呀的開門聲。
“娘的,是誰喝多了去把城門打開了”,都伯仍未引起警覺的罵著從城樓探出頭去,“把城門給我關上,關了上來喝……”
喝罵聲戛然而止,一股冷意瞬間充滿都伯的整個腦袋,隻見城下一列列披甲持戈的士兵正有條不紊地通過門洞魚貫而入,整支隊伍直蔓延進山裏去,不斷地有人從山林間的藏身處走出來彙入人流中去,乍看之下怕不是有數千人之多。
“壞事了,有敵人進城啦”,都伯回過頭來厲聲喊到,“都別喝了,趕快去鳴鼓示警”。
話音未落,一柄利刃已經架在了都伯的脖子上,他定睛一看,原來竟是馬良身邊的那名叫做蔣舒的年輕隨從,另有數人同時拔刀製住了在場的幾名什長,其餘的隨從則一齊圍攏在馬良身邊持刀作戒備狀。
“馬……馬先生,這是怎麼回事”,都伯驚懼之下頓時醉意全無,“是你?是你把城門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