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等了片刻,見趙驥不搭話,卻也不著惱,又自顧自的說到:“我是廣漢郪人,與你同郡,年輕時就到過綿竹,向當地名士討教學問,依我之見,綿竹士人當屬故征東中郎將趙公韙為最才高者”。
“可惜啊”,王甫歎了口氣續道,“趙公後來因應民怨而討伐前州牧劉璋,不幸於巴郡軍敗身死,誠為益州士林憾事,我時為州中書佐,見當事官員上書報稱趙公死後,他的餘部親衛拚死護衛其妻突圍逃離,而其妻當時有孕”。
趙驥心中咯噔一跳,王甫幹嘛和我說這番話,難道他以為我是這個趙韙的遺腹子?
王甫轉過身來,問趙驥到:“未知趙議曹是何年生人?”
“我……我今年二十一歲”,趙驥結結巴巴的老實答道。
“哦,二十一歲”,王甫掐指一算道,“我記得趙公起兵那年是建安五年,距今……恰是二十一年”。
糟了,這家夥鐵定是認錯人了,趙驥暗自急到,也不知道他和這個趙韙之間是有仇還是有恩,萬一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的話,誤以為我是仇人之子,要來尋仇可就麻煩了,一想到可能性命有虞,趙驥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連忙低下頭不敢去看王甫。
王甫將趙驥這些細微的肢體反應盡收眼底,不過他誤以為這是趙驥被點破身世真相後的生理反應,心中不由得又多肯定了幾分,伸手拍了拍趙驥的肩膀,溫和的說到:“這些都是劉璋主政時候的往事了,而今正值朝廷用人之際,今上又有光複漢室天下的雄心,向來是求賢若渴,如劉子初當年數次折辱陛下,尚能被委以尚書令的重任,何況他人乎”。
“我……我……”趙驥遲疑不能答,“不……不是……”
“上來”,王甫朝著艙室內拍拍手,隻見一個老翁扶著一個老媼顫顫悠悠的走上了船艏甲板,王甫手指趙驥朝著二人問到,“你們看看這是誰?”
兩個老人本來神情委頓,兩眼也渾暗無光,但一見到趙驥後,先是眼皮都跳了兩跳,然後老翁撒手疾走數步抓住趙驥的雙臂,踮著腳把眼睛湊近他的臉龐細細端詳起來。
趙驥隻見老翁雙目漸漸睜圓,吃驚的半張著嘴說不出話,抓著自己的力度也越來越大,好半天後才鬆開手抹了一把眼睛帶著泣聲說到,“像,真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趙驥此刻整個人已經完全懵了,搞不懂王甫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隻聽見老媼也點頭附和道:“不會錯的,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完全和夫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王甫輕咳一聲打斷老媼道:“有辦法確認嗎?”
老媼連忙躬身答到:“有的,夫人生產時就是我在旁邊伺候的,我記得仔細,那誕下的男嬰的左腿根有一處紅色的胎記,大人一驗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