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會兒公主兩人都在外頭等著了,您看……”說話的是新調過來的一個小丫頭,春華雖然說能下得了床,不過中了風寒,這會兒還將養著,明繡怕她留下了病根兒,因此讓她多休息一段時間再來做事,至於何翠翠,她受傷時被大夫摸出了喜脈,隻是當時不敢確定,怕她空歡喜一場不說,還砸了大夫自己的招牌,因此當初那老大夫沒說,直到後來,何翠翠毒解了之後,身體好了些,他確定了,才敢說的,這會兒何翠翠情況嚴重些,每日被杜銘瞧著,連床也下不來。
明繡斯條慢理的拿了熱帕子擦手,聽這丫頭的話,就淡淡看了她一眼,冷笑了兩聲,一把將帕子扔到了熱水盆裏,濺出水花來,正好落了幾滴在那捧著盆子的小丫頭身上,她看一向溫和的明繡發了怒,當下就有些蒙了,臉色一變,身子拌了抖,捧著盆子就跪了下來。
“候著就候著!還有沒有規矩了?我準你說話了嗎?就是收了人家好處,也得瞧瞧自個兒有沒有那個替別人說好話的本事!”她每說一句,小丫頭的身子就開始不停的顫抖,到最後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她卻沒有讓她起來,這丫頭連求情話也不敢說,隻是低垂著頭,明繡冷冷看了她一眼,自個兒坐到了梳妝台前,拿了象牙梳輕輕理著頭發,頭也沒回。
“你往後去漿洗房吧,我這兒不喜歡用嘴碎之人。”
那丫頭一聽這話,當下身子抖得厲害,顧不得許多就要放了盆子叩頭求情,這會兒正在寒地凍的,外間冰雪化得一層層的,走在外頭那風刮身上就跟刀子割著肉似的疼,這樣的情況下,滴水成冰,平日不碰冷的水就已經凍得厲害了,要是去了漿洗房,那兒每天要洗上整個葉家主子們的衣裳,每日就沒個空閑的時候,她看到過漿洗房的姐妹們,那手腫得跟胡蘿卜似的,又爛又紅腫,長了凍瘡每日卻還沒個休息的時候,手爛得厲害了,還得忍著疼洗衣裳,再苦再累也沒人管,做的是最累最苦的工作之一,勤勞卻是沒人知道,隻當是應該的,這樣的生活跟如今侍候在明繡房裏,每日隻是端茶遞水,天天烤著熱火爐來說,簡直是一個地獄一個天堂了。
她這會兒暗自後悔自己不應該貪圖小便宜,收了公主與那賀小夫人的好處來給她們向明繡求情,剛剛她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看兩個女人在寒風凜冽的外麵站著,凍得滿臉通紅,十分可憐的樣子,又想著明繡平日的好脾性兒,再有公主與小郡主都向自己一個奴婢求情,那臉麵大大的有,這才進來跟明繡多了嘴,可是這會兒一看明繡發火,她才想了起來,自己不過也是個奴婢,哪兒有的資格去同情別人?周敏她們再可憐,至少還不用做她這樣低三下四的公主,明繡脾氣再好,可那也是主子,主仆有別,她怎麼就一時昏了頭了!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明繡就已經冷冷淡淡道。
“你自個兒決定,是要好端端的去漿洗房做事,還是要挨了板子我再讓人挨你過去。”
明繡這會兒已經想得十分清楚了,自己這些年做事,還是心軟了些,她的為別人著想,在別人看來就是好說話好欺負了,本來主仆有別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給人家客氣,人家就當是福氣,倒不如硬起心腸,這些人說不定還安份許多,就拿周敏二人來說,以前瞧她好說話,總是想纏著她,如今她一狠起心來,這兩個女人估計躲她還來不及,早如此,當初也不用苦惱這麼久,說實話,如果一開始在祥陽王妃厚著臉皮湊過來時,她不用拉不下那個臉,今日也不用給葉明俊招惹兩個女人過來,唉!
心裏歎了口氣,那丫頭還沒來得及求情,聽明繡說完,心裏就是一寒,這會兒主子都已經下了決定了,不是她求情就可以改變的,她連自已的事情都做不了主,竟然還想去替周敏她們求情。小丫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恭敬之極的額頭狠狠叩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一邊認真道。
“奴婢謝主子恩典!”說完,又叩了頭,等明繡發了話,這才退了出去,見到外頭守著的周敏二人時,她看到兩人臉上的焦急詢問之色,表情木然的掏出銀子來還給周敏,一邊勉強笑了笑。
“奴婢人小位卑,原不該奢望去替公主求情的,這銀子奴婢也不敢收了。”
周敏看著外頭站著的奴婢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這會兒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裏卻是暗自發苦,旁邊賀尹惠也沒好到哪兒去,那丫頭也用同樣的法子,將銀子還了給她,旁人嘲弄的目光,以及好幾個小丫頭不善的眼神看著兩人,剛剛屋裏發生的事情周賀兩人還不知道,她們隻知道明繡最近發了狠,要給她們立規矩,偏偏她太子妃高貴的身份,還壓著她們毫無反抗的餘地,這出嫁的小姑子,光是一個太子妃身份,就完全比過所有婆婆了,讓二人連絲毫反擊都不敢,隻能逆來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