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葉左手搭弦,輕輕撥動,震出嗡嗡細響,竟如遠處雷鳴;想起故人,眼中噙淚。
聽著弦鳴如雷,白發老者也禁不住微微側目。
澹台左廂隻怕刀魔與那青衫老者改變初衷,說道:“朧月弓已歸還,澹台左廂這便引西陸貴使*地去。”
白發老者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澹台左廂與雅博•;蘭登互換了一個眼色,下令隊伍離開石穀,進入北麵的峽道,迤邐而去。
江翼恭敬的朝青衫老者施了一禮,說道:“小子江翼抖膽問一聲,阿拔斯與跋野相互勾結,將不利中州,老丈怎可以任之由之?”
白發老者冷眼看著江翼,青衫老者卻不介懷,笑道:“西陸並非無人,我們若不持身份出手,西陸絕世武者也將潛入中州,展開血腥殺戮。”輕輕一歎,“帝國征伐之事,又豈是我們管得了的?”
江翼暗道:哪裏是管不得,隻是心淡漠。懾於青衫老者傳聞中的威嚴,江翼再不敢拿話試探。
越仕心裏喜愛那張朧月弓,纏在少年身邊,問道:“你穿著河西郡兵服,可是河西的軍士,喚什麼名字。”
迦葉望了一眼燕然,言語間有些淡漠:“這衣服是從青丘山北麵的戰場的死屍身上扒下來的;旁人都喚我迦葉。”
越仕擰頭看向江翼,問道:“七郎,你見多識廣,可識得有‘迦’這一姓?”
江翼搖頭說道:“不識得。”
燕然睜眼望著青衫老者,問道:“爺爺必定知道。”
青衫老者微微一歎,卻不應聲,白發老者說道:“西州有國名為孔雀,奉白山為神,國中有族名曰迦葉,世襲白山待,在孔雀國內地位尊崇,卻罕為人知。”
高昌賊王沮渠燭武糾集西州蒲昌海地區的六國兵力,以拒河西。二十九年,河西郡聯絡孔雀王,欲共擊高昌。消息敗露,沮渠燭武出兵滅位於孔雀河上遊的孔雀王國,國中民眾高過馬梢者皆遭屠戮,餘生者僅千餘幼童,販賣為奴,零落四方。
雖然是湮滅了的種族與國度,越仕卻是知道一二,定睛望著麵容愁苦的少年,問道,“你是孔雀國的遺民?”又為孔雀王國慘遭滅亡的命運忿恨,道,“沮渠燭武殘暴不仁,當遭天誅。”
迦葉冷冷一笑,說道:“孔雀集一國之兵不足千人,有何資格能當河西郡的盟友?孔雀國滅,乃是滅於蔡景略的詭計與沮渠燭武的殘暴。”
越仕聽了一怔,欲要與他辯解,卻見江翼等人皆默然,欲言又止,長歎了一聲,閉口端坐馬上,將身子側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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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左廂得人稟報刀魔等人離開峽穀,與雅博•;蘭登領著十餘人策馬返回石穀,抬頭望著露出石壁的刀柄。借著支出的石棱,澹台左廂猿身登上十餘丈的石壁,手握住刀柄,提息拔刀,那刀如鑄入石壁一般,紋絲不動。
澹台左廂朝雅博•;蘭登苦澀一笑,輕身縱下石壁,說道:“這柄刀追隨刀魔數十載,受其精魄淬煉,刀身鐵質愈加純粹,已出凡器之列。但是沒想到刀魔隨意一擲,竟將刀身鑄入石壁,與這石山溶為一體,強力拔出,隻怕會毀了這柄兵刃。”
一名阿拔斯人站在雅博•;蘭登的左側,用他的蹩腳的中州語說道:“刀魔已走,還能有什麼玄虛?”
澹台左廂微微一笑,說道:“天人至境,與天地相合,刀魔已走,但此間的天地之勢依舊長存,這柄魔刀不容小窺。蘭登先生未受重傷,或可一試,我是萬萬不行。”
那人呲鼻眯眼,隻當澹台左廂胡言亂語,說道:“韋斯神無處不在、無所不能,什麼天地之勢,我不管的。”解下腰間刀,掛到駱駝上,學著澹台左廂的樣子,探臂伸腳,借著石棱而上。
雅博•;蘭登雖然不敢小視中州的丹息術,但也不相信這柄刀會有什麼神奇,暗道:不成功頂多毀去這柄刀罷了。待師弟伸手去握刀柄之時,眼角餘光裏澹台左廂隱有異樣的笑意,心驀的一緊,暗感不妙。來不及出聲阻止,卻聽見訇然巨響,大地震動,石崩壁裂,隻見塵煙之中,師弟給震得橫飛出去,口裏狂噴鮮血不止,叮叮叮卻見塵煙裏落下數截斷刃。
迦葉等人將出峽道,聽得一聲悶聲從山腹傳來,皆詫然回望,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卻見白發老者輕蔑一笑,說道:“米粒之光還敢與星月爭輝,天地玄機的秘密又豈是輕易能理解的?”
青衫老者微微搖頭:“何苦惹來爭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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