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卿暗道:唆使元矗與容雁門爭權的不單江寧一家。荀燭武幾乎控製秦州全境,隻是根基尚淺,害怕容雁門征服成渝之後,兵出漢中威脅秦州南境。
元矗見秦子卿神色凝重,隻當讓自己的一番話打動,繼續說道:“想我中州大地,以世家宗族之製為根基,江寧卻欲顛覆之,其心與異族胡兒無異,當先剿之,而不是與其和睦共處。”
秦子卿說道:“如此看來,卻是容雁門一意孤行要西征成渝。”
元矗神色一滯,臉上的怨意尤為明顯。
元拱辰說道:“秦兄所料不差,當初容雁門領軍西征之時,帝以巫、駱二氏皆昔時名臣之後為由阻擋之,曾言:徐汝愚為禍天下,欲用兵,應先加江寧。左督不聽聖言,一意孤行,統率北路兵馬一齊侵入成渝,這才致使江寧坐大。”
容雁門領兵西征、任江寧坐大是必然的取舍。想容雁門領兵先侵越郡,那東南各家勢力必會在江寧的領導下一同抵抗南平,那樣的話,整個南方元氣大傷,卻讓北麵的呼蘭人與荀燭武贏得先機。容雁門先侵成渝、再侵荊襄,占據江水中上遊的形勝之地,居高而望江寧,是為上策也。
徐汝愚正是害怕形成這樣的局勢,才會讓自己來臨湘的啊。
秦子卿長歎一聲,說道:“若是容雁門阻你登上帝位,誰能奈何?子卿不問世事也久,卻也知南平精兵,十之八九皆聽命於容雁門一人。”
元矗說道:“請子卿教我。”
秦子卿說道:“嵇大宗將我擄來臨湘,當知我的性格,腦子實在懶得轉動。”
嵇思勰老臉一紅,說道:“子卿在江寧的行蹤皆有靖安司的眼線監視,我若不將你請來臨湘,江寧還能容你許久?”
秦子卿說道:“徐汝愚沽名釣譽,在他得天下之前,終不會害我性命。有這些長時間,子卿說不定也能收斂性子。嵇大宗看似救子卿出苦海,卻讓子卿無處藏身。”
元矗惱他言語衝撞,微怒道:“子卿不願助我便罷了,留在臨湘,元矗還能保你性命無礙。”
秦子卿哈哈大笑,說道:“三五年後,你還能保住性命再來說這番話吧。”
元矗額頭青筋暴起,說道:“何出此言?”
秦子卿說道:“容雁門既然阻你登帝位,自然是他心裏惦記著帝位,等到那時,還能容得下你。”
元矗說道:“當有這種可能,但是容雁門要登帝位,也會待到天下初定之後,子卿何以認為容雁門三五年便能初定天下?”
“初定天下?” 秦子卿冷哼一聲,“容雁門終於一生也無此可能。”
元矗心裏一驚,不知秦子卿為何下此斷言,怔在那裏,也忘了問他緣由。
嵇思勰說道:“子卿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秦子卿說道:“天下諸雄,嵇大宗以為誰家勢力最強?”
嵇思勰說道:“呼蘭當先,南平其次,江寧、荀氏、穀氏、陳氏、伊氏、霍氏等次之。”
秦子卿揮了揮衣袖,眼裏俱是不屑,說道:“子卿則以為呼蘭、江寧並列第一,南平次之,荀燭武再次之,其餘皆不足為患。最終得天下者,必是呼蘭、江寧其中之一也,南平永無機會。”
元拱辰張張嘴,還是閉上,沒有說一句話,暗道:在江寧相遇時,隻知他與自己一樣癡迷巫青衣,嵇大宗將他帶回臨湘,說他有大才,心裏將信將疑,現在聽他這般說來,多半是大放厥詞,實實沒有什麼能耐的?心裏後悔在元矗麵前說了許多他的好話。
元矗神色卻凝重無比,長揖而拜,說道:“請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