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輕笑起來,說道:“張季道要真正控製東海,還要陳預心甘情願才行,北線兵馬隻是過境,又不能駐紮於焉,這些地區的控製權還在陳預手中。”又問道,“江津那邊有無變化?”
趙景雲說道:“江寧根基在江南,江寧與東海在江水北岸相爭,江寧若敗,不傷根基,東海欲敗,江寧必能趁勢奪之,易氏自然希望江寧遇挫、東海獲勝。然而張季道順利攻陷彭城,使得東海北境暫時安定無憂,陳預與張季道也暫止內爭,易氏大概會認為此時的形勢對江寧不利也,隔岸觀火,乃是江津現時所能有的正確選擇,不僅如此,連常規的軍事調動也謹慎起來。”
“荊南那些人呢?”
“自從袁隆義從江寧返回之後,荊南的人與臨湘那邊來往頻繁,鳳陵行營緩下向西推進的步子,諸軍主力都留在離清江西畔修整,卻是霍青桐急切了。”
徐汝愚輕哼一聲,說道:“霍青桐急切又有何用,他要回荊襄,需議定江津借道之事才行,易封塵會輕易借道給他嗎?”
“子陽先生剛讓人送信來,霍氏四萬兵馬借道江津返回荊襄,易封塵要求霍氏兵馬的糧草由江津供給,日後由江寧補足。且指定霍氏兵馬沿衡山南麓山徑行進。”
徐汝愚想了數息,輕呼起來,說道:“霍青桐不能自備糧草,便不能危害江津,但是衡山南麓有一道隘口,菱鳳鏡可從蘄春出兵襲之,霍青桐自然不會應允如此苛刻條件。”
趙景雲說道:“江津畏江寧甚過南平,隻怕也不會輕易鬆口,易封塵小心謹慎,也是擔憂江寧居中用謀。”
徐汝愚抬起頭來,笑道:“我便如此讓人生疑?”
趙景雲將眼裏的笑意斂起,一本正經的說道:“若我在江津,有江寧在側,隻會更謹慎,從不敢有一丁點的掉以輕心。”
邵海棠正拆閱一封文書,聽到這裏,也隨著笑起來。
巫成見了也覺詫異,邵海棠等閑不言苟笑,卻見邵海棠站起來揚著手中從秦川傳來的軍情,說道:“穀石達果真不願就此退出秦州,在南由、陳倉反戈回擊秦川世家的追擊聯軍,互有損傷。穀石達此舉顯然是受到呼蘭鐵騎渡河擊潰桃陵流民大營的消息的影響。”
巫成心裏詫異:穀石達不退出秦州,隻會有助於荀燭武在秦州鞏固勢力,大敵當前,秦州世家權衡利害,惟有選擇荀燭武,何況荀燭武手裏還握有勤王詔。西北再出現一位雄主,卻又有什麼值得邵海棠笑逐顏開的?
徐汝愚接過邵海棠遞過來的帛書,邊看邊說:“如此看來,已能判斷呼蘭必會舍青州,先進取汾郡、秦州也。”
邵海棠點點頭,說道:“天下大勢四分,已成定局,卻是江寧與南平最先接壤,終不知是喜是憂啊。”
徐汝愚說道:“江寧崛起,未有挫折,早遇大敵,可謂幸事。”
邵海棠笑道:“卻是汝愚從容不迫。”
徐汝愚輕歎,說道:“容雁門生平未遇一敗,江寧勁敵也,不敢失之大意。容雁門領軍西征成渝,被阻蓉城之外,不得繼續往西北推進,世人隻當巫、駱兩家的聯軍有效的遏製了南平西征軍的淩厲攻勢,我卻以為容雁門另有打算。九月中旬,容雁門令其大將元遜出使江寧,便可知容雁門也有意暫緩攻勢。”
邵海棠有意無意的望了巫成一眼,卻說道:“百年成渝、積富如丘,讓人垂涎啊。”
巫青衣、巫成出身成渝巫氏,已不是秘辛,徐汝愚常尋巫成問成渝風物,隻是不問他腹中的文韜武略。
徐汝愚說道:“元容內爭,容雁門也知藏不過去。攻下成渝之後,容雁門卻要統領大軍去開辟別的戰場,即使容雁門指定人手來收拾成渝的局麵,但是成渝的殘餘勢力卻會更樂意投向元矗一係。大概是出於這樣的顧慮才緩下攻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