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潦涎臉將他的幼子收入門下,卻不容他這個做父親的多嘴。屠文雍露出苦笑,說道:“收羅南閩一郡,加上原襄樊會的良馬,可充戰騎的良馬數不過五千餘。邵先生改乘牛車,為文官表率,但是各部軍中都要保留一定的戰馬,最後能集中起的戰馬不過三千餘。”
清江騎營擴編至二千人,那在戰場上就大有可為。
清江騎營成立三年以來,立功無數,但是隻有三五百編製,無法用於攻堅,戰功相比其他各部,就黯淡許多。
屠文雍看著尉潦嘴角上牽欲笑又極力克製的樣子,心裏暗笑,說道:“大人難道未曾與你提起過?那日大人特意將我與仲道將軍一並喚去商議這事,仲道將軍統領過威名郝郝的青鳳精騎,說不定大人會讓仲道將軍兼領騎營。”
一句話正中痛處,尉潦臉色頓敗,眼巴巴的看著屠文雍,見他臉上隱有得意色,心想:這廝說這話撩撥我,一定要我開口求他,先生性格寬和,但是打定的主意卻少有人能勸改,雖然沒有與我商量,或許先生早已有定謀了。但是一時也吃不準,倒不敢出言譏笑屠文雍。
屠文雍見尉潦忍住不開口求計,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他說道:“能見你這樣,也快我心意,告訴你吧。大人擇將,惟才是舉,你獻上一篇《騎戰策》,說不定能打動大人的心。”
尉潦戟指罵道:“你這人精,說到底,你還是要我欠你一回人情。罷了,罷了,求你一回就是。”
數年以來,尉潦對騎戰所得自不在他人之下,但是要成文獻策,卻要文士相助潤筆。尉潦還無幕僚,去求別人,別人一定不會為他在徐汝愚麵前掩飾,繞過來還是得求屠文雍一回。
屠文雍笑道:“這幾乘馬車裝的都是司聞曹的卷宗,司聞曹早期的工作都是許亭易、許伯英大人負責的,初有成效,這時一並歸檔青鳳將軍府,出了什麼差池,你我都少不了掉層皮,我倒無謂,你的騎營統領怕是要飛了。”
尉潦濃眉一豎,說道:“你怎恁的怕事,祝族被奪了江寧,隻有將牙和血吞進肚裏,哪敢光天化日的來招惹我們。”雖然這麼說著,終又派了兩隊遊騎出去斥候。
翌日清晨,三百精騎擁著數乘馬車抵達高淳的軍營。
尉潦遙遙看見鄭柯陪著一人策馬立在一處坡地上向這邊望來。
那人年約三十,身形壯碩,闊臉短髭,雙目神光蘊斂,若秋水湛然,卻無威淩之感。暗青長衫不束腰帶隨意垂下,在晨風中生飄逸之姿。
心中奇怪中壘策將軍江淩天為何在江寧,不過不敢馬虎,翻身下馬,招呼與屠文雍一起迎上去。
尉潦最敬畏徐汝愚,脾氣與張仲道最投合,而這倆人對江淩天最是敬重,並且尉潦與梁寶、即墨明昔、魏禺三人在雍揚時頗受他的照顧,武學也受到他不遺餘力的提點。
尉潦不掩臉上驚喜,朗聲說道:“江大哥怎麼會在這裏?”
江淩天笑道:“聽說你這幾年尋著人就要比試武學,清江上下除了汝愚與邵先生、蒙先生三人,別人都要避著你。”
屠文雍上前見禮,笑道:“讓大人將他與仲道調到一處,如此一來,可免了別人頭疼。”
江淩天定睛望著江淩天,說道:“聽汝愚說你的武道極為淩厲,清江諸將中少有人能及,我過些日子就要去樂清赴任,之前倒想與你過過招,你去府中繳令後,明日到東城校場尋我。”
尉潦以前受過江淩天指點,但是他的武學在武陵山中剿獵奴隊時突破瓶頸,與當初在雍揚時相距千裏,此時能與他試招,自然見獵心喜,倒沒想到別處去。
屠文雍心中明白:尉潦武勇,擅衝殺,是除張仲道之外最能將精騎衝殺戰術發揮到極至的將領,張仲道統率最精銳的武衛軍脫不開身,擴編的清江騎營除了尉潦倒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江淩天知曉詳情,自然不忘提點他的武學,尉潦身置其中,才心生患得患失。
過了高淳的營地,上了通往江寧的馳道,午時便至江寧城中。
江寧乃江左形勝之地,虎踞龍蟠,但是祝族崛起越郡之後,與百夷、樊族相爭不休,又受普濟海匪之禍,並無遺力經營江寧。
江寧在越郡不過中等城邑,築城於聖遊山西南麓,聖遊山又名紫金山,周圍六十裏,乃茅山餘脈,高一百三十餘丈,遠眺土石呈絳色,曉日東升,霞光萬道,層巒盡染,天地彤紅,晚晴山巒又染紫靄。城堞東有桑泊湖。桑泊湖環湖三十裏,與江水相通,南隔城垣,有覆舟山、雞籠山相鄰。
江寧城南臨龍藏浦,龍藏浦穿鑿方山,斷長壟為瀆,有二源,分出高淳、溧水兩地,過江寧東南,分兩支,一支繞南城牆而入江水,為外龍藏浦,一支由水關入城,曲折十裏,複出江寧城,為內龍藏浦。
桑泊水由城北水關入江寧,與龍藏浦相通。
鄭柯統三千武衛軍駐在龍藏浦的源頭高淳,除去築城置堡,還修築水埠,靜海水營的戰艦可直抵江寧的最南端。
張仲道率領武衛軍襲得江寧之後,徐汝愚將在鎮寧邑境內與許伯當軍纏戰的五千靜海水營調入江寧,平日都在桑泊湖中操練。
江寧邑的官衙位於城東聖遊山下,青鳳將軍府與政事堂征用此處作為衙署。
徐汝愚不在府中,尉潦與屠文雍向守值的趙景雲繳了令,返身離開之際想江淩天之事,向趙景雲問道:“淩天將軍怎麼要去樂清赴任?”
“江大人將出任清江行轅總管,兼領宿衛軍統領,清江防務集中在三處,樂清、新安、鳳陵,驍衛軍駐防新安,宿衛軍駐在樂清、雁潭一帶,青衛軍駐在鳳陵以西,百夷軍則駐防溧水河穀以及武陵山南北兩麓。”
“明昔要調到江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