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禺是青焰軍一軍主帥,行半禮已是相當恭敬了。
魏禺被擄上島時不過尋常角色,即墨瑞平也辨認不得他的相貌,但是路上邵小琪已將魏禺出身百夷的事情以及百夷一族跟他說了。
即墨瑞平怔在那裏,側頭去看身邊的邵小琪,他臉上也有著不解與困惑,還隱有稍許的憤忿。
魏禺如有未覺,徑直說道:“我家大人惦記先生,勒令魏禺向先生問安。”
即墨瑞平恍然間通曉過來,雖然有著巨大的失落,但也知道這是對百夷一族最好的選擇,長歎一聲,不免有些黯然,說道:“魏將軍揮軍占下東礁島,不知有何安排?”
魏禺目光遊離到遠處,不忍心去看即墨瑞平失落的眼神。
百夷罹難數百年,對王室的向心力是漢人無法理解的,但是對於梁寶等人而言,卻是不宜的,即便即墨明昔選擇繼承夷王之位,也會在邵海棠等人的壓力下辭去軍中的一切職務。
百夷要麼不設王族,要麼讓夷王就在雍揚或是宣城裏怡然養性,政務、軍務都幹涉不得。
即墨瑞平沒有野心、即墨明昔沒有野心,也不會背叛徐汝愚,但是下一任夷王呢?誰也說不清楚。
魏禺淡淡說道:“大人身在南閩主持南閩會戰,夫人身在雍揚,不知先生欲往何地?先生可從島民自組一哨驍勇衛護先生的安全,也可從水營將士中抽調。”
即墨瑞平心想:青焰軍大概還沒想好如何處置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夷王,看來隻能先去雍揚了,問道:“明昔現在何處?”
“或許在泉州,或許南閩別的地方。”
“啊。”聽魏禺的口氣,青焰軍意圖攻取泉州,即墨瑞平按不住心中的驚詫,“宗政一族在泉州經營足有百年之久……”
“宗政荀達率領數萬大軍親征虎吞峽,已將宗政一族在泉州軍事實力抽空,真正能決定南閩戰局的力量則是南閩的諸多世家宗族,普濟海匪從龍岩侵入南閩,南閩諸多世家還有別有選擇嗎?”魏禺輕輕的將青焰軍在南閩會戰中的底細和盤托出。
即墨瑞平對東南局不堪了解,無法斷言,但看魏禺從容的神情,青焰軍似乎絲毫不懼公良友琴與宗政荀達勾結起來的龐大實力。
魏禺望著即墨瑞平,說道:“隨水營出征的還有百多艘民船,我希望先生組織島上擁有青壯的家庭離開東礁島返回中原去。先生當知道,公良友琴或許能躲過這次,但是也不會長久,我不希望島上的青壯日後屈死於不義的征戰之中。”
公良友琴擄掠越郡、南閩的民眾以充島民,今日魏禺則要擄掠島民抽空普濟的潛力。
魏禺念及夷人的情分允許東礁島的青壯攜帶家眷離開,但不知別的礁島有沒有這麼幸運。
即墨瑞平看著擁停在港口上的民船中間,有許多是由內河船隻改造的,經受風浪的能力遠遠弱於正規的海船,夏季的海麵上風浪最盛,海航的風險更大。
即墨瑞平不由猶豫起來,看著魏禺臉上不容置疑的漠然神情,愣在那裏。
邵小琪低聲說道:“稍微大一點的風浪就能將那些民船打散,一路過來,民船已經沉了好幾艘,這還隻是空船,裝滿人之後,民船抗風浪的能力更弱……”讓魏禺淩厲的眼神掃過,後麵一句“遷民一事是不是稍後再議”的話生生的噎在喉嚨口沒有吐出來。
魏禺望著邵小琪一眼,轉而向即墨瑞平望去:“百夷的青壯可以編入暫時編入水營之中充當水手,當是家眷隻有乘坐民船返回中原,獲得自由之身總需承擔一定的風險,若在海途中真有什麼損失,這筆賬日後會向公良友琴討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