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遜看著手中報告,冷哼一聲,空營引護田義營火攻,倒是打得好算盤。
四月三十日,三百護田丁襲營放火,一千護田丁隨後衝入匪營。此時伏於營外高地的普濟海匪圍襲過來。一千三百名義營將士抵擋不住,向本營潰退。
普濟海匪挾勝追擊,二千海匪以迅雷之勢向護田軍營襲去,護田丁不及完全撤入軍營便被普濟追上,四潰之時,也無暇顧及掩閉營門,普濟海匪順勢衝入護田軍營之中,未待大肆殺伐,卻見護田軍營火勢大起。
護田軍營破匪終究用的火攻,不過火燒的卻是自己的軍營。衝入護田軍營的二千普濟海匪隻有半數能從火海中逃生。
顏遜冷笑一聲,將牒冊擲到奏案上,不宵說道:“林濟領兵也有二十多載,竟在小小的小青山中了人家的火攻之計,料他沒有麵目再從龍岩退入海中,隻是從漳台借道就要自求多福了。”
左近一名儒生輕捋稀疏的胡須,說道:“宗政衢將這牒冊送到都尉手中,怕不是讓都尉說一兩句諷刺林濟的話的?”
“我這都尉哪及得上他都府職權重大,這漳州城的一兵一卒都調不動,不說幾句譏諷的話還能做什麼?”
“宗政衢怕不是這個意思,宗政家滅了建安堡,也不會希望我顏家脫了幹係,宗政衢是希望你領兵去平了護田義營,待這護田義營漸成氣候,這永嘉堡就如梗在喉,令泉州與莆田寢食難安啊。”
顏遜冷笑一聲說道:“馬街亭與管見為流匪之事前來漳州城請兵之時,宗政衢卻沒有這樣的擔憂。”繼而懶洋洋的說道,“一計怎可重施,除了我顏家,南閩還有哪家對宗政荀達不是戒備有加?護田義營為護山田而興義軍拒匪,這在南閩有舊例可循,出師無名啊。並且護田營有四千編製,哪是說平就平得掉的?”
“護田營有四千編製不假,不過臨時組織起來的義勇能有多強戰力?烏合之眾而已。”
顏遜輕聲一笑,沒有接話,思慮片刻方說道:“不論護田義營是不是烏合之眾,但是目前最要緊的是我顏家要與宗政家脫離開幹係。我即刻回莆田去,你留在此處應付宗政衢,莫讓他再以我的漳州府都尉名義行事。”
“閥上什麼意思?”
“大兄裹足已深,聽不得我的勸告,但是你我心中卻是要明白的。”
馬街亭看過漳州城裏遞上來的文書,見署名印章不是顏遜而是宗政荀達的次子漳州邑都府宗政衢,微微一怔,遞到曹散手中,說道:“顏家難道要脫開幹係?”
在要求護田義營解散遭受拒絕之後,宗政衢親率四千精銳兵臨永嘉堡脅迫馬街亭解散護田義營,迎上來卻是一通七零八落的亂箭。
宗政衢微須白麵,隻是麵色之白乃是沉湎酒色所致的蒼白,未待自己的訓訴言出口,就險些讓堡中射出的亂箭傷著腳趾,令他勃然大怒,又令他對永嘉堡 中的烏合之眾生出懈怠之心。
未待攻城器械準備齊全,便令全軍對永嘉堡發動攻勢,攻了一日,損失三五百兵力之後,才省得堡中雖是烏合之眾,但據堅堡以守,卻不是那麼輕易攻得下來了。入夜,遣兵千餘清除永嘉堡東側小青山坳裏的路障,欲繞到小青山的正麵,襲擊那裏的流民,引護田義營出堡決戰。
永嘉堡東側的山坳本是前些日子護田義營火燒海匪的所在,現在被填以路障封堵南去的出路。
行至山坳深處,卻見前麵的路途被亂石封死,清除路障的兵丁被突現亂石頂上的百多名射手死傷一片。越過小青山的遊哨發現向陽南坡的流民都已轉移別處,宗政荀達才知道永嘉堡抵抗之心的堅定,除了正麵攻下永嘉堡並無他途。
五月五日,永嘉堡潛出的求救信使被宗政家散在閩中山的暗哨截獲。
宗政衢陰悒的看著馬街亭寫給徐汝愚的求救信函,望了左右一眼,說道:“馬街亭儼然忘了他是南閩的臣子,竟向那豎子救援,稱其為主。這樣的求援信函定不止發出一封,徐汝愚不需二日就能知悉永嘉堡發生的一切,諸位可有妙策。”
右側站起一人說道:“徐汝愚若在漳州布有密間,恐怕會與王爺同時知道永嘉堡的變故。”
宗政衢沉吟片刻說道:“顏兄所慮甚是,隻是你家顏遜此時躲回莆田逍遙,未免太不仗義。如此看來,便不能等父王二萬精銳到後再解決永嘉堡之事。”
永嘉堡變故之時,宗政家在龍岩的精銳距永嘉堡有三百裏之遙,且途中需經閩中山道,四日內趕至已是極限。然而徐汝愚的百夷精銳就在青楓峽的起端翠獅峰附近,雖說有近五百裏路途,但是沿閩中山與臾城嶺之間的通道行進,不需四日就能兵臨漳州城下。那時有著背腹的威脅,更加無法解決永嘉堡的變故。
宗政衢五月六日將漳州城六千精銳中的四千調往永嘉堡外,過虎吞峽時,得知徐汝愚派遣清江騎營距虎吞峽不過半日路程。
宗政衢望著左右,笑道:“這清江騎營出現於此,說不定馬街亭在普濟海匪出現之時就向徐汝愚請援,這廝假意向我漳州城請兵,不僅暗中戒備,還向徐汝愚請援。”
左右計算時間,此時距普濟海匪出現在永嘉堡已過八日,清江騎營的出現正符合馬街亭這為拒海匪而請援的猜測,俱言:世子英明。
宗政衢麵有得意色,說道:“清江騎營戰力不容小窺,若讓其潛入永嘉堡中,那豈不麻煩?”
左右俱言:世人先見之明,令徐汝愚亦要受挫。
宗政衢哈哈大笑,說道:“讓徐汝愚受挫的乃是父王,父王將漳台、武陵方圓千裏之地變成焦土,令徐汝愚欲入漳州而不得,隻據著甘棠海灣,幾艘漁舟卻不敢出海與泉州水營結戰。”心中再無疑慮,打定主意於明日太陽落山之前攻下被一群烏合之眾占據的永嘉堡,然後回師漳州。
漳州四千大軍過去不到兩個時辰,清江騎營便在尉潦的率領下強行突破五百人防守的虎跳峽,趕至永嘉堡北側。
漳州八千精銳結營將進入永嘉堡的路途封死,尉潦率隊踏了幾座營房,終沒能突穿過去,望著宗政衢調兵遣將向清江騎營合圍過來,渾身欲血的尉潦頗為無奈的將手中長刃挽了朵刀花,喝道:“宗政家的雜種,有種來追你尉爺爺。”說罷輕夾馬腹,箭似的突將出去,三百健勇緊隨其後如風遠逝。
一道在正麵組織起來的一道單薄的百人防線,被尉潦一馬當先的左劈右砍,亂作一團,未能遲延清江騎營分毫。
宗政衢遣人追擊,卻在隊形被拉散之後,遭到清江騎營的衝擊,天黑之時,非但沒能截下清江騎營,反倒損傷許多。宗政衢頗為無奈,但想到宗政季望數月為留下四十名清江騎營將士所組成的精衛,族中鐵甲騎士竟然損傷二百,也就感覺不到失落。
遊哨過來稟報:“清江騎營奔漳州城南門而去。”
左右俱是大驚,心想:清江騎營三百人就想奪漳州城未免太輕狂了?但想到尉潦衝突之時的凶悍神情,眾人又想:未必沒有可能,漳州城畢竟隻是兩千兵力。
宗政衢望著左右驚疑的神色,憤然說道瞎:“尉潦這廝不過想將你我引回漳州城中,放棄攻打永嘉堡在,這廝計策如此淺顯,諸公為何臉有遲疑?若是尉潦這廝能以三百人奪下我漳州城,留守漳州城的諸公可以殉職了。”
左右環顧,終有一人站出說道:“世子不妨五百人隊回漳州,結陣於清江騎營背腹,若是清江騎營有所異動,可與城中將士夾擊之。
宗政衢心想此計甚妥,便附那人的建議,另譴五百人隊隨清江之後返回漳州。駐在永嘉堡的七千大軍連夜對永嘉堡展開淩厲的攻勢。
午夜時分,永嘉堡東南堡牆一角被拋石弩砸塌,砸出一個丈許寬的缺口,南閩衛軍瞬間擁入百人,雖說片刻之後就被馬街亭親自率隊驅出,但是更加堅定宗政衢快速攻下永嘉堡的決心,催促各部馬不停蹄的攻打永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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