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忽的心神一動,不及與顧明山招呼,掣出長刀,向堆屍坪疾掠而去。
一方巨石上一人孑立,白衣勝雪。徐汝愚回刀入鞘,緩緩走到她的身旁。石下躺著二千餘具屍體,大半人雙手被繩索剪綁在身後,開始腐爛的臉上驚恐還是那麼明顯。屍液四處流淌,惡臭充盈山坪。
“幾天了?”梅映雪問。
“前天。普濟襲台山四寨的事你早就知曉?”
梅映雪點點頭,雙手猛的捂住臉,眼睛湧出淚水還是死死盯著這二千餘具屍體。徐汝愚擋在她的眼前,歎了一口氣,說道:“撫州境內還有十三萬的流民,公良友琴一舉攻下樂清,他們境遇還好些,可能會被公良友琴招安。若是普濟軍與越郡世家在樂清粘著作戰,撫州民寨將會被公良友琴視為不安定的因素,那時屠殺又勢不可免。”
“你也沒有辦法?”
徐汝愚痛苦的搖了搖頭,說道:“邵寨、濟寨當撫州、溧水之要,山寨地勢又是極險,易守難攻,公良友琴本是偷襲得來,怎容別人偷襲而去?若是正麵強攻,需四五倍的兵力且不計傷亡。兩寨之中,普濟精銳各不下千餘,清江之內誰有實力能強攻兩寨?”
“繞過台山可否?”
“繞過台山,就是要青焰軍越過襄樊會的勢力,肅清清江、崇邑兩地的流寇,若是這樣還不如等到冬季,以火攻寨,打通青焰軍進入撫州的通道,但是撫州的民寨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嗎?以公良友琴、容雁門之能又怎會不防我的火攻呢。”
梅映雪知道徐汝愚早已仔細設想過種種方案,俏顏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頹然問道:“這麼說隻能看著撫州的民眾坐以待斃?”
“不一定,時變勢變,現在雖然極其不利,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出現有利的變數,我會派遣人馬進入撫州,以待形勢。現在關鍵是將這裏的五百多平民轉移到安全地方。”
梅映雪前日與徐汝愚分開,見山中天氣漸漸晴好,有了在山中遊玩的興致。昨日過烏龍溪時看到十數具平民的屍體,便一路尋到黃泥坡來。普濟攻東海郡時也大肆屠殺平民,但是梅映雪被困雍揚城中,並未見識到屠殺的殘酷場麵,以她冰冷的性子實難興起同情悲惘之心,看著製文上單調乏味的平民傷亡數字,心想這一切不過是世家爭霸所必然導致的平民傷亡罷了。
二千具雙手被縛在身後的屍體躺在她的眼前,她的內心混亂了,心神失守,讓徐汝愚覺察到她的所在。
梅映雪、羅小虎當天傍晚在雲烏荒鎮等到途經此處的清江騎營以及子陽雅蘭率領的夷族百人隊。當一組組清江騎營的將士潛入雲烏荒鎮,令一品修為的梅映雪感到莫大的壓力,情知他日若是麵對這樣一支隊伍,最恰當的做法就是奪路而逃。
梅映雪當初在雍揚時一直是一身白衣男裝站在徐汝愚的身側,尉潦見她帶來徐汝愚的手令就下令潛伏四周的精銳解除戒備,讓梅映雪、羅小虎領路去與徐汝愚彙合。
尉潦並無軍職,但是輕流、風林等人都自願聽從他的領導,子陽雅蘭也無異議。
一路上梅映雪散發出去的氣機隻察覺到四五十人若隱若現的跟隨在左右,其他一百七八十人一直潛伏在暗處。直到與徐汝愚彙合之後,那些人才依次現蹤向徐汝愚致意,過後又潛到暗處,隻留下兩組人在明處護衛五百平民向北行進。
徐汝愚將夷人百人隊編入清江騎營,“雅蘭,西向台山、南向武陵的道路都被普濟海匪封鎖了,我們隻有向北行進。現在我將你所領的百人隊暫編入清江騎營,你有沒有意見?”
“雅蘭領兵時,子陽頭領曾吩咐雅蘭一切謹聽青鳳將軍的調遣。”子陽雅蘭的聲音脆亮,軟盔下清秀的俏麵有著男子般的堅毅。
徐汝愚近日來臉色一直沉鬱不霽,現在現出難得一絲笑意,說道:“尉潦暫領清江騎營統領職,子陽雅蘭領清江騎營統領副職,希望你們同心協力。”說罷,神色一肅,望了身後擠擠挨挨的五百平民,不無憂慮的說道:“普濟海匪一支千人隊與撫州流寇聯合組成的八百人獵奴隊一左一右綴在我們身後四十裏處,另外,撫州九寨還能整合出兩至三支千人隊來威脅我們的側翼,崇義境內的流寇也可能聯合進入撫州境內對我們進行阻截,形勢不容樂觀。”
以清江騎營的戰力擊潰其中任何一支千人隊再行遠遁亦非難事,但是由於五百平民的存在,清江騎營不但難以順利的潛形隱蹤,可以采用的戰術還受到嚴生限製,稍有不意,就會受到難以彌補的重創。難怪近日來,徐汝愚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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