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笑道:“你可以獨當一麵了。”但是徐汝愚並不願將陳規在《樊川見聞錄》中記錄長柄斧三式法傳於馬幫子弟。舊朝步卒都用矛戟類長兵刃,隻有在守城時才會使用到長柄斧之類的短兵刃,長柄斧三式其實可以演變成軍用短兵器擊技,而在大衍術步陣中刀盾手所使擊技多為此三式,在推式中溶合盾的妙用,使得威力更強。
若是單純的讓一個人練習這三式怕是很難成為一個高手,但是在軍陣合擊之中的威力卻非那些貌似精妙的武招可以企及。徐汝愚笑道:“讓馬幫子弟改練那三式卻是來不及了,你想想有沒有立竿見影的辦法?”
馬幫子弟都有一定的武學基礎,隻需先生將三式的妙用推演出來,練習起來也不困難,不知先生何故推托。梁寶心中不解,卻不違背徐汝愚的意願,想了一會兒說:“馬幫的兄弟武藝精微反倒不佳,戰場對陣講究直麵敵人,側翼的防護都交給戰友,更加不會顧慮到後麵。並且陣列推進講究同進共退,也是緩進緩退,不會掠行疾退。馬幫的兄弟如果將誘敵的花招虛招去掉,效果應當好了許多。”
許機歎道:“聽聞不覺有多高深,偏偏馬幫無人曉得,今日受教了。”
宋庭義說道:“江湖搏殺,如弈棋,講究營勢生勢,故而需要許多輔式,隊列對抗卻是整體聯動,要求簡捷有效,原來我馬幫之人果真不知兵。恕我冒昧了,聽說汝愚每日夜間準備講解軍務,我馬幫可否派遣子弟前來?”
徐汝愚心中一覺,情知這又是他們從玨兒口中探出來的消息,看來得要提醒玨兒一下,不要什麼事都跟許端國、如嫣他們說。
徐汝愚笑道:“我青焰軍中許多人不識字,我看了惱火,準備夜間教他看書識字,順便提提軍務常論,諸位當家若是不嫌我講得粗鄙,倒也可以讓旁聽,隻是地方狹小,啊,梁寶,將這二百名馬幫子弟編以雍揚軍製,讓伍員以上將職者夜間學習軍務。”
這才不過十多人,宋庭義所想相差太多。許機、許亭易等人都聽說徐汝愚去伏牛山中發生的事,知道他對襄樊會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相對苦笑。現在馬幫之中隻有許伯英與徐汝愚關係較為密切,徐汝愚對他態度最好,答應幫助馬幫練兵也多是他的麵子,眾人都看向他,希望他能說幾句。
許伯英身為馬幫子弟,對馬幫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培養合格軍事人員對馬幫日後的發展至關重要,可是要他違擰徐汝愚的意願,竟也覺得十分為難。
徐汝愚也看出許伯英為難的神色,心上不忍。許伯英是他十分欣賞的一個人,雖說非領兵大將之材,然而精通政務,少有的幹練之人,馬幫事務現在大半都經由他手,放在內庭,可謂能吏。
徐汝愚對叔孫方吾說道:“叔孫叔,就煩由你教導那些睜眼瞎識字了,這些人驕縱得很,外請的先生鎮不住他們。軍務常論就由梁寶講授吧,這樣分開來,馬幫可以多派些人來聽。”對許伯英說道:“伯英啊,山雨欲來風滿樓,荀階、霍青桐三日後就會在商南相會,這三日間也不會太平靜,你還得各方跑動,這營中的事務還得另派人接手。”
許伯英想想也是,自己並不擅長治軍,在營中作用不大,但是讓誰代替自己最是頭疼,這事得回去好好合計,看許機、許亭易他們也沒有好的人選。許機倒想讓許端國試試,但也知道他性子浮躁,現在擔不得大任,總不能他們幾個老家夥出馬吧?許機目光掃過宋庭義等人的臉上,都是推脫的眼色送回。唉,馬幫適合領軍的人手,早在襄州起事時,秘密送入襄樊會了,現在凋零不到幾個人了。對了,襄樊會,讓山中派個人下來不就好了。
許機說道:“讓山裏派個麵孔陌生的人下來,應當適合一些。”
如嫣插道:“照容姐,讓照容姐下來。”
許伯英看向徐汝愚,眼中征詢之意一目了然。徐汝愚憶起那個明豔照人的少女,心想:眾人推薦,總有她過人之處,於是說道:“馬幫覺得合適就好。”
許機說道:“那我馬上送信去山中,讓我們的女將下山來。端國,你今後也要留在營中學習軍務,莫要再逛蕩了。”
許端國滿心不願,無奈許機眼中慍色讓他不敢回駁,隻得忍氣答應。
眾人議定,許機、許亭易等馬幫耆宿研究如何讓馬幫子弟的攻擊招式變得更簡捷,徐汝愚讓梁寶留在那裏協助他們改善招式,畢竟梁寶跟隨徐汝愚將近一年,對軍事軍陣的理解已超過馬幫眾人許多。
徐汝愚嚴禁玨兒與如嫣走出馬幫勢力範圍,以免生出變故。她們兩人隻得去看青焰軍練習騎術。玨兒棗紅馬算得上少有的神駿,青焰軍與馬幫再沒有比之更好的戰馬,令她鬱悶的人神駿隻在高地與駐營之間不足五裏的空地間奔馳。
徐汝愚、江幼黎、許伯英、叔孫方吾策馬返回鎮裏,準備赴荀燭武在遠菊樓的宴請。現在形勢微妙,雖說沒有在東海郡時那麼凶險,但是自己可以憑借的力量卻隻有青焰軍與襄樊會子弟,一同隻有一千多人,稱得上精銳的隻有青焰軍二百多人。
徐汝愚問許伯英:“馬幫家屬已經安排妥當了?”
“嗯,馬幫家屬跟隨撤離到越郡是必然的,撤到商南鎮之時就換出山營中四千老弱婦孺,從山營中出來四千人,我們每人發放十金錢數,讓他們在南陽境內安居。雖說東海郡不欲與永寧三世家結盟,但得知汝愚欲插手其事,卻也十分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哦,你要這麼看我,符賢就是這麼說的。”
“嗬,符家與張尊、張旭陽在南陽爭了將近六年時間,人口下降的厲害,你隻要把勢力撤出南陽,留下些實際上已經與襄樊會沒有幹係的人在這裏,他有何不願意,偏要我承他的人情。哦,我托你送往雍揚江淩天的信件大概送到了吧?”
“快馬加鞭,這兩日也應當有回音了。不知雍揚府能起到什麼作用?”
“雍揚城裏都是商人世家,唯利是圖,再說雍揚現在還輪不陳預說話。宛陵既然放棄商南商道,那雍揚各家為何不能插進來。”
“聽說永寧三家準備與白石許伯當結盟,雍揚如何自處,不怕激怒陳族?”
“哦,雍揚對白石永遠是敵對,但不會主動出兵,再說宛陵方麵也不希望雍揚出兵,這樣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都說你辭去將職離開雍揚,我看你還是雍揚幕後之主啊,但是久離必疏,汝愚沒有擔心?”
徐汝愚知道許伯英如此說已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他不是襄樊會的人就好了。徐汝愚心想:久離必疏,我擔心嗎?如果仲道能去雍揚替我掌管後備營就不用這麼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