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是看不出來,而是看得太清楚了。不出我所料,張季道即將出任儀興府都尉職。儀興府多經戰伐,世家凋零,張季道掌握儀興府的軍政大權正方便他培植自己的勢力。同時對三家用兵,他所領的儀興府便是主攻方向,陳族便會賦予他更多的權利,也因為儀興府首當戰局,東海郡舊世家勢力進入儀興府便會遲緩下來,更加方便他擴張自己的勢力。”
“哦,原來是這樣,經先生一分析,梁寶明白了。”
徐汝愚笑道:“跳出局外看待問題會更清晰些。哦,我離開雍揚之後,袖兒她們怎麼也沒留下來。”
徐汝愚說到這裏看見幼黎有意無意瞥來一眼,那黑如點漆的美眸分明在說:你明明是想打聽水如影的下落。
梁寶聽到徐汝愚問及這個,臉色迅速黯淡下來,說道:“水姑娘欲往嶺南,袖兒自然隨行了。梁寶也不會想很多,現在隻望跟隨先生多學些本領,為先生多幫些事。”
徐汝愚看他臉上哪是不會想太多的樣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袖兒心中有你,你現在安心待在我身邊,外邊這麼熱鬧,定是馬幫將我們要的馬刀送來了,我們去看看。”
徐汝愚隨手拾起一柄寒光湛湛的製式馬刀,望著刀身流暢的紋路,心頭一熱:礎艮堂雖然沒有站出來支持自己,但僅憑這批上等製式馬刀,便可知礎艮堂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隻是不便公開站出來支持罷了。
許亭易笑道:“這次礎艮堂算是大贈送了,這批極品刃具隻需一萬金,這是礎艮堂的蔡裕華蔡當家,汝愚還是你來親自向他道謝吧。”
徐汝愚揮將丹息注入刀身,隨意挽了個刀花,刀形緩緩,空氣中卻傳來嘶嘶輕響,如有火舌舔噬空氣,許機與蔡裕華看了麵麵相覷,俱想:使刀愈急,風聲愈烈,發出這種火焰異響,那刀已是快到極致了,若是自己極力使來,也是不難辦到,但那時應是空中殘影處處,刀光如匹,那樣才符合武學常理。現在見徐汝愚不合常理的緩緩幾刀,卻發出極速時才有的響聲,兩人心中俱生出玄異的感覺。
徐汝愚刀身下懸,遞給身旁的梁寶,向蔡裕華抱拳說道:“有勞蔡當家親自送來,請屋裏用茶。”
蔡裕華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眼角卻無一絲細紋,徐汝愚心想:他或許很少笑吧。
蔡裕華絲毫不為徐汝愚的怠慢動氣,平靜如水的注視著徐汝愚的雙目說道:“總堂知道這批刀具乃是青鳳將軍所訂,輕自挑選六百柄優質馬刀回爐加寒鐵鍛造,為了能夠在符、荀、霍三家會麵之前將這批刀具送到青鳳將軍手中,蔡豐饒大當家親率堂中最優秀的四百名工匠趕了九天九夜,終於在六百柄馬刀中成功鍛造出二百七十一柄上品製式馬刀,希望青鳳將軍滿意。”
知道徐汝愚與蔡家關係的人如江幼黎、叔孫方吾等聽了自然不甚驚詫,但是梁寶、即墨明昔、魏禺等人卻是瞠目結舌。尉潦大叫:“乖,乖,先生麵子真夠大的,看來老尉跟隨先生是跟對了……”欲要再說,卻給即墨明昔惡狠狠的瞪回去,這才看見徐汝愚沉鬱下來的麵色,忐忑不安的站到身形高大的魏禺身後,希望別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徐汝愚歎道:“承情了,蔡當家請到靜室說話。”說罷,徑直走回屋中。
徐汝愚轉身麵對蔡裕華,幽幽說道:“蔡當家有何相告,請說吧。”
“王爺駕臨商南,隻想見上青鳳將軍一麵。”
徐汝愚渾身一震,不可思異的緊盯著蔡裕華的麵孔,希望看到他在說慌騙自己。可是蔡裕華目光是那麼坦然,神情雖說有些緊張,徐汝愚卻知道他並非為其他而緊張,而是想到這個消息泄漏出去的可怕後果。
要麼他太會說慌,要麼北靜郡王蔡逸真的隻為見自己一麵秘密來到商南鎮了。當時陳昂在灞水岸邊曾對徐汝愚說過,蔡家極力反對父母親事,唯有這個舅舅支持。徐汝愚呆站的那裏,不言不語。
“王爺希望青鳳將軍領著江姑娘前去,王爺隻能在商南留一夜。”
“我知道了,夜深了我會去的,蔡當家請回吧。”
因為即墨明昔帶來二百多人均需改習騎戰,所以在鎮北的空地上馬幫營地的旁邊紮下營寨。馬幫不僅送來二百六十匹優良戰馬,還派來三十名雜役,供徐汝愚驅使。營寨有馬幫眾人張羅,不用徐汝愚等人操心。徐汝愚黃昏時分與幼黎一同走入營寨時,見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俱是嚴格按照軍營設置,四角與營門處哨望樓塔也高高豎起。
梁寶、即墨明昔領著眾人在校場上遛著馬,熟悉所乘戰馬馬性,商南形勢微妙,誰也不敢斷定明日不會暴發殺機,讓人與戰馬盡快融洽,當是第一要務。但是徐汝愚能在此時讓最精銳的步卒改習騎戰,魄力非凡。所幸普濟彪鋒營戰士本就習過騎戰,隻是普濟島戰馬奇缺,才沒有騎兵編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