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婦人之仁(2 / 2)

經過西城貧民時,望著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民房,問旁邊的精衛:“房子是不是拆了用作石彈了?”

精衛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守城大家都責無旁貸。”

徐汝愚一把掙開他的摻扶,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罵道:“責無旁貸個屁,那城東大青條石建的房子呢?”那名精衛雖被他這麼嚴厲的斥罵,卻生不出一絲怨意,雙目淚水蒙蒙,將徐汝愚扶起,幾乎是將他抱在懷裏。陳昂與方肅遠遠聽了,歎息不已。

三數尺蓬草勉強遮蓋的棚戶,四麵毫無遮攔,寒風肆虐穿行,一個堆滿皺紋的老臉驚恐萬分的麵對來到她身前的眾人。

徐汝愚看見這棚戶人要躺下也是不夠,那瞎眼的老婦人蜷縮於一角,被寒風吹過,瑟瑟顫抖不已。一時不知如何將來意說出口來,望向領路的那名軍士,那人對老婦人說道:“青鳳將軍過來看你。”扶她出來。

徐汝愚不避穢臭,執過她的手,說道:“你兒子今天借帽子給我,我順路過來跟你說一聲。”老婦摸索著伸到徐汝愚的臉上,徐汝愚將頭微垂,任她摸向隻有寸餘短發的頭頂。

“是青鳳將軍啊,大牛這小子是在將軍手下當差?”

“是的,作戰還很英勇,我馬上要帶他到別處作戰,大娘怕是一時見不了他了。”徐汝愚見她風燭殘年,生機將息,不忍將噩耗道出。吩咐一名精衛:“你找方統製好好安置一下。

就在一旁的方肅見他連跟自己說話也不願意,心頭難過的要哭出來。徐汝愚見那名精衛扶老人離去,又吩咐人備來紙筆,立即寫就:“張大牛,東海新豐義士,於新朝五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將護首皮帽借於青鳳將軍,自己遭箭石貫頂而亡,青鳳將軍徐汝愚銘誌其義舉也。”交給領路軍士,說道:“以此立碑。”說完放聲大哭,久久漸息,又厲聲問向方肅:“毫不經訓練,卻派去衝陣,你為何如此狠心?”

方肅欲言又止,終是背過身去落淚不止。

那伍員在旁說道:“是銘家說若是三次衝陣不死,才可以正式錄入軍籍。”

徐汝愚聽完,渾身一陣顫抖,掃視過眾人,目光最終停在陳昂麵上。陳昂避過頭去,朗聲說:“若是有人對這伍員報複,族法不容。”

徐汝愚見陳昂如此說,絲毫沒提到處罰銘家的意思,難過閉上雙目,掙紮著跪到陳昂身前:“請都尉撤去汝愚的統製職。”說罷,跌坐到泥地上,不言不語,也不看任何一個人。

眾人俱沒想到徐汝愚會為了一名普通的軍士與陳昂乃至陳族絕裂,一個個呆立當場,不敢想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陳昂剛剛不惜自處險境將他從敵陣救回。

陳昂歎息一聲,緩緩走回,誰也沒注意到他眼角溢出兩行清淚。

翌日,張仲道來到陳昂門外求見。陳昂問他:“汝愚要走了?”“是的。”陳昂又問:“他的傷勢如何了?”“已無大礙了,汝愚說他暫時不會離開東海。”陳昂心想:但是永遠不會回宛陵了,又問道:“好了,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張仲道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陳昂,說道:“汝愚說此信為宛陵百萬民眾所留,隻求都尉日後若能克敵得勝,賣地於流民時作價稍減一二。”說完,跪在地上,說道:“仲道身受都尉大恩,願來生再報,請都尉恩準仲道辭去青鳳營營尉職。”

陳昂絲毫不覺意外的點頭應允,目光停在空處,不再言語。方肅進來,隻將信交於他,淡淡說道:“照此信安排吧。”說完,閉眼任由二行清淚溢流滿麵。

徐汝愚與張仲道兩人連夜從東城潛出,匹馬未乘,沿著荒野向泰如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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