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絨帶著輿盆進來,在江時梨耳邊輕聲道:“夫人,俞海來了。”
過了良久,江時梨好似下定了決心道:“讓他進來。”
“夫人看到的馬車確實是燕府的馬車,但並不在府內名冊上,是由太師身邊的侍衛清鬆負責的,常出入在涼山腳下,日常接送的是趙婉櫻,”俞海頓了頓繼續道,“趙晚櫻,宴州人,家住太師老家的隔壁,奴才派宴州的眼線去查了,在太師從軍前二人青梅竹馬且由太師的姑母做媒定下了婚約。”
離絨察覺有些不對,“二人有過婚約?之前老爺在姑娘大婚前探訪過,並無聽說此事?”
俞海解釋道:“確實如此,皆因此婚約並沒有做定,因此知曉的隻有太師的姑母和趙晚櫻父母而已,而太師與姑娘成婚前姑母去了蜀道至今未歸,而趙晚櫻的父母被強盜所殺,奴才聽了姑娘的囑咐才多留了一道心,找到了伺候過太師姑母的老婦才得知此事。”
江時梨擺了擺手問道:“趙晚櫻那邊呢?身孕是否屬實?”
“是。”俞海精簡幹練地回複。
江時梨神色與往常無異,“下去吧,此時除了現下在的人,我不希望有他人知曉。”
俞海、離絨與離煙頷首後便退出了房間。
江時梨沉思片刻叫來了燕府管事的劉媽媽吩咐道:“近日我身子有些不適,府中大小事務皆交由劉媽媽你來打理。”
江時梨自小習武,性格確是肆意颯爽,嫁入燕府後又善待下人,劉媽媽知道江時梨很好說話便操心地囑咐她注意身子。
“夫人,那這幾日其他府邸送來的請帖……”
“都推了吧。”江時梨很是疲憊讓劉媽媽先下去了。
燕昭,出身宴州,是宴慶王燕虢的兒子,燕慶雖說與先帝是手足同胞但因謀奪皇位被先帝封宴慶王,看似是封賞,實則是貶黜,當時京都流傳著先帝的私下密語“燕虢一脈永不重用。”五年前先帝因病去世皇位由先帝第三子燕陵繼承,新帝寬厚,極其看重人品才華,於是在兩年前力排眾議重用燕昭委以重任,一時之間權傾朝野。
燕昭並不是京都中的閑散皇胄,他的軍功政績皆是真刀實劍拚出來的,但仕途由於先帝並未言明過的流言變得極其困難,前期的他投身於蕭家的武嘯營頗得蕭予武的賞識,蕭予武與江時梨的父親江原同為先帝兒時伴讀隨著先帝征戰沙場,兩人立下汗馬功勞蕭予武封為候,江家祖上為開國功臣則被封為北漠王戍守邊疆,蕭予武則掌京都兵權。燕昭就是在北疆戰場立下軍功被蕭予武引薦給了江原,而後燕昭就在江家王軍中結識了當時還在曆練的當今皇帝燕陵。
與燕昭成婚這些年來江時梨料理起了這些形形色色的往來,本習慣了戰場的刀劍光影的她不止一次的和燕昭開玩笑,“阿昭,都怪你,耽誤我練功的時間了!”
燕昭也心疼的皺眉道:“那就不要往來了,趕明兒我把他們全都推了從此以後他們都不敢再來了。”
江時梨隻當他在開玩笑,因為先帝沒有言明的流言,京都中多是瞧不起燕昭的人,也隻有順著她江家王府的名聲打理這些關係燕昭才能快速收攏權勢。於是她穿起紅妝挽起發髻穿梭在她不熟練的官場後宅中細心地替燕昭打理關係。
許是昨日燕昭沒有陪江時梨一起用晚膳,今日的燕昭早早就回了府,徑直來到江時梨的房中。江時梨正斜躺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話本子。燕昭笑著開口:“阿梨今日身子還是不舒服嗎?本來這個時辰你該在院中練刀了。”
江時梨細細看著燕昭棱角分明的臉龐想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他眼角眉梢都帶著溫柔的笑意。這張臉上的表情她原是最熟悉不過的,在大風四起的大漠中她偷偷用指尖描述過很多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