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
莫名而來的預感,那輛車是故意偏離車道的。
我大步朝雲姨奔跑,一聲急促的喇叭聲,嚇得雲姨站在原地不動,她驚慌地看向身後,那輛車似要從她身上壓過。
我抱住雲姨那一刻,根本來不及躲閃,我使勁兒閉上雙眼時,大腦一片空白。
“砰”一聲巨響。
像一陣風掠過,我緩緩睜開眼睛。
車子居然衝出一段路,撞在路沿石上,似乎是打了一個急轉彎造成的。
我看著遠處那輛車,大概停了幾分鍾,又被啟動,倒退幾米後,並入車流,消失不見。
“安澤。”雲姨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一定也看清了那輛車,才會驚訝地看著消失在車流裏的車,眉頭緊蹙。
“雲姨,你沒事吧。”我上下打量一番,雲姨的雙手緊握成拳,物品撒了一地,而她的目光盯著遠處出神般久久不動。
一定是被嚇壞了,我連喊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她神情有些飄忽,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唇角顫抖著說:“如果不是你出現,我現在已經被他的車輪碾壓成泥了。”
說完,長舒一口氣,僵硬的麵孔稍微鬆弛了些。
“走吧,回家。”她蹲下身去撿剛才落下的東西,我也跟著蹲下,把撒出來的物品放進購物袋。
路上,雲姨一句話也沒說,而我卻突然想到,文昕不是說安澤不見了嗎?那剛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我雖然沒看清車裏的人,但確定那輛車是安澤的,雲姨一定也沒看錯,她睜開眼睛的第一刻,說的就是安澤。
我更加確定車裏的人是安澤。
可安澤為什麼要那樣做,車速完全超出正常行駛速度,而偏偏對準雲姨而來。
進了家門,雲姨把手裏的東西扔在鞋櫃旁,腳上的鞋子也跟著東一隻,西一隻扔了出去,匆匆忙忙就朝客廳去,轉身就坐進沙發裏,手忙腳亂地在外套口袋裏摸索半天,終於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含在嘴裏,打火機似乎也跟她作對,擦了半天也沒點上。
“雲姨,我幫你吧。”我剛走上去,打火機就被她扔進垃圾桶,嘴裏叼的煙也被一並扔了進去。
我看到那隻手是顫抖的,她一定還沒緩過神來。
“雲姨,你上樓休息一會兒吧。”
嗬……
她哭笑不得,連嘴角的肌肉也跟著顫抖起來。
我慌張地蹲在她身旁,握緊那雙不受控製,一直顫抖的手。
“安然,你一定沒見過吧,我自己的兒子居然要殺我。”
她的情緒很激動,雙手一下從我手心掙脫,快速地站起身。
她脫去身上的外套……再一層層把身上的衣服脫光,直到將布滿褐色疤痕的身體裸露在我麵前,她眼裏打轉半天的淚珠終於破防地跌了出來。
“雲姨,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急忙從沙發上拾起外套,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
“安然,我這輩子做的最不該的一件事,就是搶了我最好的朋友的老公,而生下安澤,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如果他是林澤該多好,明明我們一家四口過得很好的,是我,我婚內出軌,我插足別人的婚姻,我給老林戴綠帽子,我讓他給別人白養了六年的兒子……對,我受夠了整日待在煙熏火燎的廚房裏,嗆人的油煙讓我不停作嘔,安正鬆卻把我從地獄中拯救出來,我以為我獲得光明的時候,才發現,她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