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水。”
依然麵無表情,看不到他的雙眼,無法確認他此刻的表情,但貌似一副裝酷卻毫無違和感的樣子。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依然在思考,是什麼動力讓他隻為買一瓶水足足在超市等了一個多小時,我甚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回到家中,已是九點多,屋內黑乎乎,想必春媽和老姐妹還沒玩夠,我僅發了條信息告知已安全到家,讓她盡早回來。
“好。”見短信無恙,便安心睡去。
迷糊中醒來,已是深夜,好似一陣哭啼聲將我吵醒,我拉開窗簾,裏屋春媽的燈剛剛熄滅,看時間已晚,燈已滅,便想怕是錯覺,又爬回被窩。
和往常一樣,春媽早早地就將早餐給我準備好,她依舊麵帶微笑,對我磨蹭的習慣依然叨叨不停,看著沒有異樣的她,我更堅信昨晚確實是聽錯了。
“春媽,大後天就過年了,你就趁著過年好好休息休息吧。”
“哪天都是一樣的,我這也不是多累的活,累了就歇,我閑不住。”
我知道勸不動她,根本就拗不過她的倔脾氣。
“那大年三十那天,你就乖乖待在家裏,我給你做好吃的,哪兒也不準去。”
我下了死命令,春媽不從也得從,往年都是她做,或者林伯邀約一起吃,今年我邀請了林伯,想親手給他們做好吃的。
“哪兒也不去了,就等著吃現成的,我們安然長大了,我該享享福了。”
春媽若有所思,眼神移到我身上時卻又閃躲起來,她僅僅喝了幾口稀飯,碗裏跟沒動過一樣,便起身忙說要趕緊出門了,怕自己去晚了撿個空。
春媽看起來確實有心事,臉色比以前憔悴許多,眼角的皺紋似乎也更深了,眼睛裏也沒有了神韻,明知她心中有事,卻不知該如何問起。
想著挑著開心的事說說,她卻總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
我把昨晚買的大紅圍巾給她拿了出來,在她脖子上饒了兩圈,瞬間顯得她精神不少,我正打量得開心,她卻把圍巾取了下來,拍了拍圍巾。
“這麼喜慶的圍巾,我留著過年再圍,我可不想把安然送的東西弄髒了。”
“圍上,髒了洗洗,壞了再買。”我接過圍巾,再一次繞上她脖頸。
“暖和嗎?”
“暖和。”
每次給春媽買東西,她拿得都很小心,甚至置於箱子裏,偶爾翻看也舍不得穿,總說她工作髒,留著閑了穿,可但真就沒閑過,哪來的機會穿。
今早我特意早早出了門,計劃著把那些給阿爸還有傻定買的東西寄出去,我提了一大袋吃穿用的,郵了出去,過年前肯定也能收到。
出了郵局,我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距離上次給阿爸打電話,也有好一段時間了。
又在漫長的等待中聽著對麵傳來的“嘟……嘟……”聲。
“喂……”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輕柔細語,想必就是傻定的媳婦春梅。
“喂,喂,喂……”
我許久沒有回應。
“是安然嗎?”
我心頭一震,手掌瞬間握緊了手機。
“是……你怎麼知道?”
阿爸少言寡語,怎會向春梅提起我的事,我的存在已似喬家人的恥辱。莫非是傻定,喬家村跟我同齡大小的人我都認識,並沒有春梅這個人,她非喬家村人,或許是春梅聽村裏人說的。
“傻定說的,他總說安然是姐姐,可我老看到阿爸拿著你跟傻定小時候的一張照片看,你應該是妹妹才對吧?”
從春梅的話裏我感受到了阿爸對我的思念,我此刻多想奔跑到阿爸跟前,告訴他我多想他。
“嫂子……阿爸他……”我哽咽的喉嚨根本說不了話。
“安然,隻要有人提到安然兩個字,阿爸就會大發雷霆,所以……你放心,阿爸和傻定我會照顧好的。”
阿爸從未原諒我,我毀了老喬家,他一定恨我入骨,我連一句抱歉都沒來得及跟阿媽說,她走得如此匆忙。
心口那兒,像刀子一刀刀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