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在原地，餘飛看出了他的心理，忍不住心疼。
好大一會兒，夜瑾默後退著，轉身決絕離去。
朕的直覺還是沒有錯，所以派人在背後對你做了一些調查。之前，進入皇宮的時候，從你望著顏兒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作為男人隻能看出來的奇怪的模糊感。想到你這個混蛋招致的顏兒的不幸，就算把你撕成幾塊扔到地獄的火裏也難以解了朕的心頭恨。但現在能救顏兒的人，隻有你這個混蛋。
要殺掉顏兒的人不是陛下嗎？現在說要救她？
不能把顏兒交給日日夜夜都想謀害她的人，隻有你帶著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那麼，陛下是……
作為最壞的打算，連讓位也考慮過。但是，朕的事情朕會看著辦。你隻要帶著顏兒，遠遠地離開就可以了。那些計策會通過餘飛跟你聯絡。
陛下，是老身太過無知，害得歆妃娘娘變成了這樣。老身因為太過擔心，太子殿下患上痘瘡一事，所以就說必須做法事，隻有做法事才能讓他痊愈。是老身該死，如此慫恿了歆妃娘娘啊。我們歆妃隻是為太子殿下誠心祈禱，再無其他罪過。
朕知道。
陛下……
不過，這世間卻不肯接受顏兒的真心啊。嶽母大人，朕有件事要拜托你。
是，陛下，您說。
朕希望你能帶顏兒去孝賢皇後的四十九祭。
路好像很長，夜瑾默大步邁著，卻還是沒有離開身後的華顏的視線。他抑製
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不爭氣地淚流滿麵。
華顏一直站著，看著他一步步地離自己而去，難過地留下眼淚。
四十九祭，設在廣化寺，說白了也就是祭拜死去的人。通過神來傳遞靈魂的安息。隊伍到的時候，已近日落西山。
華顏同劉氏先去跪拜了神佛，拜完以後，劉氏退去，華顏獨守神殿。才剛在殿裏坐下，眼皮沉得直打架，依著朱漆柱子小憩。
這時，一個人影一閃，到了她麵前。不等華顏睜開眼，口鼻已經被捂上。那是一塊浸了蒙汗藥的布，一接觸鼻子，當即暈倒。
華顏被抱進了馬車，那人才一轉身，餘飛的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北宮煜。
“陛下讓我轉告你，一定要讓華顏活下來。”
北宮煜不語，伸手將劍擋到一邊，轉身走近劉氏。“請您要好好活下去。等我們到了伊烏，一定會派人來接您的。”
“好的。”劉氏說著，望向馬車，哽咽地看著北宮煜。“我們歆妃娘娘就拜托您了。”
“放心好了。”北宮煜鄭重點頭。
餘飛領著劉氏出了廣化寺，外麵的轎子還在等著。劉氏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鬥篷，遮住了本來的麵目，身上的衣裳是統一的白色宮裝。侍衛和轎夫都垂著腦袋，無人注意她和來時有何不同。
一直到上了轎，餘飛才鬆了一口氣。命令道：“走吧。”
“是。”
回到皇宮的時候，天色已晚。轎子
裏的劉氏早已將鬥篷摘下，暗自傷神。顏兒啊，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來啊！
轎子進入和雅居的庭院時，恰巧李嬤嬤路過，看了個真切。立刻回到瓊華宮稟告：“華氏又進宮了。”
玉屏正在進膳食，不知聽沒聽到李嬤嬤的話，自顧自地說道：“這肉真的很好吃，以後一直做吧？”
李嬤嬤差點精神分裂，半天沒反應過來。“什麼，是，娘娘。”玉屏夾了一塊肉，又放下，歎氣。“不過，她為什麼要回來呢？要是換成我，肯定會逃走啊。”
這樣的華顏，玉屏突然有些敬佩她了。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毫不猶豫地逃，而不是乖乖等著被賜死。
次日，夜笙歌匆匆進宮，直朝著和雅居而來，路上撞上宮女，都不在意。
到了和雅居，大殿前的空地上規規矩矩地立著侍衛以及執行宮人。
他們見夜笙歌匆匆走來，上前阻攔。“侯爺請留步，執行準備已經結束了，”
夜笙歌轉而進了大殿，來來回回，不見人。見餘飛進來，衝著他喊：“歆妃娘娘，歆妃娘娘到底在哪兒！”
餘飛站在那裏，遲疑著不說話。
夜笙歌見問不出什麼，抬步就要出去。路過餘飛的時候，他小聲說道：“陛下已經把她送走了。”
夜笙歌張了張嘴，看著餘飛，慌亂的心在這一刻稍稍安定下來。一抬眸，似想起了什麼，忙跑了出去。
到了大明殿，夜瑾默背對著他，立在
殿中央。夜笙歌上前就問：“陛下，您為何如此。”
“你說什麼。”夜瑾默轉過身來，眼眸低垂著，聲音冷漠。
“我剛剛去了和雅居，讓歆妃自盡之事。您一開始就有如此打算，所以才讓歆妃去孝賢皇後的四十九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