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默地看了對方好一會兒,夜瑾默主動端起酒杯,朝著他舉過來。
夜笙歌看看酒杯看看夜瑾默,半響不敢動,直到夜瑾默的臉上有一絲動容,他才猶豫著伸手接過酒杯。夜瑾默默默地拎起酒壺,為他斟酒。夜笙歌盯著酒壺裏倒出來的清澈液體,仍是不敢相信他就這麼原諒了自己。
直到他說:“皇叔,朕希望您能擔任安濟坊提調一職。”
“陛下,皇族可不能”
“即使是皇族擔當散員和安濟坊提調職務是有先例的。”
“陛下”
“朕想把安濟坊擴大成為百姓們治病的地方,官僚們私自挪用供應給安濟坊的藥物,雖然在宮裏的官僚都被免職了,但是幾個右政的人仍在。所以,朕希望你能擔任安濟坊提調,繼續留在朕的身邊。”
“陛下”
夜瑾默那期盼的眼神,讓夜笙歌無法拒絕,隻好答應。“臣遵旨!”
夜瑾默終於爽朗一笑,夜笙歌也跟著卸下了沉重的負擔,長舒一口氣。
夜深,華顏睡不著,獨自走到和雅居的欄橋上發呆。這裏是他為她而建,雖然無人居住卻依然風景秀美,橋下的水映著一輪明月,純潔無瑕,安然靜好。
別再背對著朕,也不要畏
畏縮縮的,我們之間的距離朕來縮短。
現在陛下您握緊的這雙手,您能發誓,無論何時都不會放手嗎?
這是朕作為一國之君與你立夏的約定。朕必須懂得籠絡民心,若反複犯同一失誤,那就並非失誤而是錯誤;並且,要為這個錯誤付出一定的代價。
從她還是宮女的時候,一直到她升為皇後。他說過的任何一句話,她都記憶猶新。想著那些話,回憶著曾經,華顏淚流滿麵。
夜瑾默不知何時出現在欄橋的盡頭,靜靜地看著她倚在欄上,低垂著眸子,似是想什麼想的入迷。因著是背著月光,他不曾發現她臉頰上的淚水。
華顏猛吸了鼻子,餘光瞥見橋頭立著一個人。
“陛下。”待看清,她輕聲呢喃,忙撇過頭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淚,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的樣子。
腳下卻不受控製地朝著他走去,夜瑾默也朝著她走來。
“陛下,陛下怎麼會來這裏?”
“去你宮裏,宮人說你出去散心了,所以朕就找到了這裏。”夜瑾默還是一臉的冷漠,這讓華顏覺得甚是陌生。
他們的距離何時發展到這步田地?華顏鼻子一酸,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抬眸看著夜瑾默,深情地說:“陛下,您還記得嗎?你曾經對我說過,永遠都不放開我的手。陛下您因玉美人日漸消瘦,我也反省了許多。那天陛下的話,我還記憶深刻,可怎麼感覺像是過了許久呢?
陛下,曾提點的錯誤,我卻屢次故犯。不過陛下,若現在為時不晚,若您還沒有放棄顏兒的手,顏兒願意做您一輩子的皇後,陪您白首;願意為了熙兒,竭盡全力。”
華顏不敢保證她說這些話,能挽回他們昔日的關係,她隻能堵上一把,至少她是盡力了。不管成敗如何,不管他是否那般喜新厭舊,冷漠無情。她還是不願服從命運,力爭最後一絲希望。
良久,華顏看著他的眼睛,滿心的期盼。清亮的眸子正對著皎潔的月光,晶亮的眸瞳像是天山上的兩顆明鑽。姣好的容顏,帶著點點憂傷。
夜瑾默就那麼站著,像是雕塑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華顏徹底感到無望的時候,他緩緩伸出了手停在了半空。
華顏忍了很久的眼淚,在這一哭終於爆發決堤。她顫抖著伸手,夜瑾默的手覆了上去,緊緊握著。另一隻手,為她拭去眼淚。嘴角微勾,眼角微眯,似乎在笑。
她看到他如負釋重的笑容,在這一刻,她倍感安慰。
夜瑾默輕輕揉捏著她的玉手,鄭重地說:“為了不放開你的這雙手,朕曾用盡心思。每當感到畏懼時,唯恐會放開你的手。每一次,朕都拚命挺住了,並且朕覺悟到、”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朕是絕不能放開顏兒的手的人。”隨後低垂著腦袋,羞怯地說:“隻要顏兒不先放開這手,朕是絕不會先放
開顏兒的手。不,求顏兒不要先放開朕的手啊!”
華顏喜極而泣。“陛下,顏兒絕不會放開陛下的手。”
夜瑾默輕輕攬過她的肩,擁在懷裏。華顏再次流下幸福的淚水。為什麼每次都是受傷過後,彼此給予安慰;明明傷的遍體鱗傷,卻還是希望彼此來撫平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