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顏被帶到了距司製房不遠處的凝桑閣,那裏早已放好了大大的浴桶。
還未定神的華顏,被硬脫了衣裳,放進了浴桶。桶內冒著熱氣,加著本來就有的不知什麼花的花瓣。華顏坐在浴桶內,一個哆嗦,迎麵撲鼻的花香進入鼻翼。緊張的心,才緩緩安靜下來。
“放入青梅。”一旁的黃嬤嬤,指揮著宮女。
“是。”宮女應下,往浴桶裏倒入了青梅汁,又撒了些花瓣。
她們一邊一個開始給華顏洗身子,質疑,忐忑,驚慌無不伴隨著充斥著她的大腦。
夏嬋:這都是陛下的衣物,你要熨燙的妥妥帖帖。
夜瑾默:去宮裏找我吧,我的名字叫夜瑾默。
鍾司製:難道你的目標也是司設房嗎?
如果不是,為何把陛下的名諱掛在嘴邊!
“該不會……”華顏輕喃。
等一切就緒,她又穿回了自己的衣裳。黃嬤嬤命人交給她一個茶桌,領著她出了凝桑閣。
一直走到延春殿,延春殿坐落在司製房的偏南方與凝桑閣相對立著。平時,是皇帝後妃們喝茶歇腳的地方。
殿外早已恭候著宮女、侍衛、太監。華顏一看這陣勢,嚇得慌忙跟上黃嬤嬤的腳步,急急道:“嬤嬤,奴婢隻是個宮婢,怎麼會……”
黃嬤嬤停了腳步,瞥了她一眼,朝著殿門走近。華顏還愣在原地,左右為難。正在她苦惱之際,聽到殿內的聲音:“皇祖母,您真是費心了。”
“沒有,沒有,
是哀家倚老賣老了。在陛下麵前感歎身世。”寧氏正說的盡興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對著殿門叫了一聲:“啊,對了,黃嬤嬤,還在等什麼,快把茶桌搬進來。”
“是,太皇太妃。”
華顏立在殿門前,聽到寧氏傳出的話,更加緊張起來。
殿門一開,待看清來人,夜瑾默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華顏早已猜出大概,當見到真人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木訥了。他一襲明黃龍袍,長發束冠,冠上的夜明珠極其惹眼,那張英氣逼人的俊臉,以及那雙幽譚的黑眸,早已沒了往日的熟悉。那與生俱來的帝王氣息圍繞周身,他是陛下,他是風元的一國之君,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是那個曾聽她述說理想的統領大人。
寧氏看到了夜瑾默臉上的驚訝之色,那分明是見到相識之人才有的表情。她笑了,在心裏偷笑。
夜瑾默隨即移開了視線,垂下眼瞼。他曾無數次幻想她來皇宮尋他,甚至都想好了他們再次相見的畫麵。可是如今,這麼突然,這麼的讓人猝不及防。這樣的場合見到她,這分明是一場預先好的陰謀。他的臉鐵青著,他在憤怒,在掙紮。
華顏就那麼站在殿門口,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所有,就那麼呆呆地站著。
“愣著幹什麼”聽到寧氏的催促,華顏這才回過神來,端著茶盤,拖著沉重的步子移進殿內。腳下像灌了幾噸的鉛,手在不停地發抖
,晃得茶蓋直響。僅幾步的距離,華顏感覺自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近了,才緩緩跪下,本想輕輕地將茶盤放到他們中間的矮幾上,卻不想‘噗嗒’一聲,茶盤卻落在了矮幾上,發出重大的響聲。
寧氏微蹙眉,看著華顏狼狽的樣子,轉即就笑了。她的做法是對的,他倆是舊識。看著夜瑾默,寧氏仍是一副慈祥地說道:“她的茶道手藝實在是令人讚不絕口,哀家這個老人家在這裏隻會說些嘮叨話。哀家就起身回宮了。”說著,她緩緩站起,夜瑾默和華顏也跟著起身。她卻抬手製止,夜瑾默的身體僵在半空。等她離開,關了殿門。夜瑾默才重重地落座軟墊上,失魂落魄。
華顏嚇得垂眸縮著脖子,像個等待受刑,等著被人宰割一樣。
“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嗎?”他的聲音像是從萬年冰窟傳來一般,冷且遠。
華顏抬眸,定定地看著他。
夜瑾默不禁失笑:“為了今天,你故意製造了那些無數個偶然。”話裏透著嘲諷、心碎。
華顏不解,一臉的無辜:“無數的偶然?你那是什麼話。”
“首先,朕第一次在袁府花房裏見到你;然後,你曾作為初選秀女的貼身侍女一起進宮;後來就是,朕在涉獵場暈倒時,你曾救助朕;再後來就是現在這裏!預謀這一切的人是誰!”他越說越激動,最後變成了咆哮。“是太皇太妃嗎?”半天,他
受傷地說出了寧氏。
“不是那樣的。”華顏還在為自己辯白。
“那是什麼?”
華顏咬了咬嘴唇,無力解釋。
夜瑾默怒不可遏,猩紅著眼逼近她,厲聲質問:“那為何接連幾次巧遇的你,竟會出現在這裏。原來,你每次都是在利用朕,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