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太子大婚。
靜夜如水,月明星希。太子的住所承乾殿此刻正被火紅的喜色包圍著,窗內紅燭搖曳,窗外明月如勾。紅鸞帳,錦繡被,鳳凰釵;無不預示著太子成家立室,國運昌隆。
倏地,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靜坐著的趙伊岑雖被紅喜帕遮住了視線,但心上還是緊張,纖細的玉手哆嗦著纏繞大紅錦服裙擺。
夜瑾默看了一眼紅鸞帳下的人,沉重的腳步在通紅的八仙桌旁停住,屈身坐下。深邃冰冷的眼眸微轉,慵懶的抬手,修長的手臂輕倚,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仰頭喝下,猶如喝酒一樣瀟灑。
他朝著殿內環視了一圈浸染的火紅,冷峻的麵容緊繃著,望向那一抹紅,生冷的說道:“過來坐。”
“太子殿下…”紅帳下傳來一聲嚶嚶聲,小的幾乎讓人聽不見。
“不用害怕,我又不會吃人。”夜瑾默又倒了一杯,嘴角溢著戲謔。
聽到他的聲音不似剛才那般冷漠,趙伊岑猶豫著站起,可一想到頭上的喜帕還未摘去,就又坐了下去。“喜帕…”
夜瑾默一手端著杯腳,抬步朝著她走進,粗魯地一把掀去喜帕。
映著燭光,他看到一張不算陌生的臉,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亦是楚楚可人。
可他不愛,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另一個人,而眼前這個人隻是他用來扳倒南德泓的工具而已。
夜瑾默的眼底陡然騰
起一絲失望,瞬間腦子裏想到的卻是另一張麵孔。
趙伊岑早已被突如其來的幸福衝昏了頭腦,對於他的粗魯更是無暇理睬。她楚楚動人的麵容上浮起一抹紅暈,嬌羞的垂下頭,猶如春日裏的桃花。緊張的心猶如小鹿亂撞,小臉滾燙,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顫抖。
夜瑾默沉默著,又走回了紅木桌坐下。
趙伊岑看著他英挺偉岸的背影,不知所以。猶豫著從床榻站起,拖著大大的紅色喜服,來到他身邊,坐下,轉而看向他。
夜瑾默給她倒了一杯酒,趙伊岑乖乖飲下,烈酒入喉,猛地咳嗽起來。
夜瑾默看著她咳嗽,仍沒有一點的憐惜。
這時,殿外想起嬤嬤的催促聲:“殿下,若飲完了合歡酒,請脫下太子妃娘娘的禮服,準備合房。”
夜瑾默握著的酒杯重重地放在紅木桌上,頓時傳來‘嘭’地一聲重響。他冷眼掃了她一眼,但為了扳倒南德泓,還需要這顆棋子發揮作用。無奈抬手去解那繁瑣的錦服係帶,忽地腦子裏又出現心裏的那個人,那雙讓人怎麼也忘不掉的清澈的眸子,還有她的一顰一笑。不覺手鬆,一陣挫敗感襲來。怎麼辦她已經占據了他的內心,必須得控製。這樣想著,又抬手。
“殿下,太子殿下”殿外忽然傳來小安急促的聲音,以及慌亂的腳步聲。
夜瑾默猛地站起,急急走出去。“是父皇出了什麼事!”
小安‘噗通’一聲
,跪倒。“陛下,病危了。”
夜瑾默心上一急,撩開步子朝著龍祥宮而去。
龍祥宮外跪滿了宮人,夜瑾默踉踉蹌蹌進入宮殿,南馨跪在龍榻前的地上一直抹眼淚。
“父皇,父皇”他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夜笙滇跟前,驚恐地喊道。
久久,夜笙滇虛弱無力的聲音,幽幽傳來:“父皇好像到了該做了結的時候了。”
“不會的,父皇。您可以重新站起來。”夜瑾默握住了他的手,強忍著安慰。
“不,現在該是了結的時候了。皇兒,把傳授朕遺言的顧命大臣傳進來吧!”
夜瑾默忍不住掉下眼淚,撇過頭去,強忍著悲憤:“父皇,要傳哪位顧命大臣。”
此刻,殿外早已陸續候滿大臣們。南德泓到的時候,群臣都在等著他,院史寧保林多嘴,問了一句:“丞相大人是以顧命大臣的身份入宮的嗎?”
跟著南德泓的戶部插嘴:“當然,除了丞相大人還有誰能接受遺言。”
南德泓轉身朝戶部斥責:“現在是爭論誰來接受遺言的時候嗎!”
早已等候的兵部趙靖源欲上前打招呼,南德泓卻搶先一步問:“趙大人,你到了,一起進去吧,一起聽陛下的顧命吧!”說完,轉身抬腳就要往殿裏去。
“我們不能進去。”趙靖源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惹得南德泓轉身不悅地看著他。他繼續說道:“隻有顧命大臣才可以進。”
身後的戶部,站出來反駁:“除了
我們右派首領南大人,還有誰能聽顧命啊?”
“是我。”這時,趙靖源的身後傳來一陣拖著長音的老人聲音,緊接著文修走了過來,麵帶慈笑的鄭重強調:“送陛下最後一程的顧命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