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的眼簾頓時耷拉下來。
男人哈哈大笑,聲音洪亮,好一陣才停住,末了擺擺手:“行了,過來坐吧,沒有那對師兄妹我也是安全的,天底下哪有兒子打老子的道理?”
“天底下有你這樣的老頭子,真是我輩悲哀。”
蘇安哂笑一聲,嘴硬地在男人對麵坐下,“你夠可以的,裝普通人裝了十八年,也整整瞞了我十八年,不就是個叛軍嘛,有必要那麼藏著掖著?”
此刻蘇安麵對的,正是養育他十八年的蘇堂鏡。
蘇堂鏡笑嗬嗬地道:“這不是想給你留足選擇的餘地嘛,你如果想做個普通人,那就普普通通過一生好了,總不能我是反抗軍,就一定要你也做反抗軍。”
蘇安撇撇嘴:“說得好聽,結果呢?”
蘇堂鏡喟然一歎:“隻能說人算不如天算,我在冀州市潛伏了十八年,本來打算你上大學就離開的,孰料出了那檔子事,一切都被打亂了。”
蘇安當然知道所謂的“那檔子事”是指什麼。
他生日之前,東平區因為妖魔禍亂而封鎖了不短時間,其實彼時根本不是為了對付妖魔,而是抓捕反抗軍潛伏在冀州市的組織。
冀州市當局對付妖魔這個外敵不甚上心,隻是按部就班而已,但對糾察反抗軍這個內部敵人卻投入良多,時常有些收獲。
妖族要攻滅燕國很難,雙方都對峙那麼多年了,也沒見妖族攻下嶺東行省,但反抗軍不同,他們是真能從內部顛覆當局統治的。
當初嶺東當局之所以打著剿滅妖魔的幌子行動,是為了盡可能降低反抗軍的影響,在消滅他們的時候不提他們的名字,是慣常處理方式。
事到如今,蘇安已經知道反抗軍在民間根基深厚,原因很簡單,太多人對當局的統治麵貌不滿,那也是反抗軍能在夏商大陸遍地開花的基礎。
“你倒是跑得幹脆。”蘇安嘲諷道。
蘇堂鏡很坦然:“不能不快些跑,隻有我跑了才能斬斷線索,否則一旦我被抓住,你也得受牽連,一旦你被打上反抗軍的印記,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奢望。”
說到這,電水壺跳了閘,蘇堂鏡開始泡茶。
蘇安道:“那你給我留信,讓我去找老何幹嘛,還派了李安心來教我修煉。”
蘇堂鏡把一杯茶推給蘇安,捧起自己的吹了吹茶葉,很光棍地道:
“那是給你選擇,沒給你成為超凡者的機會,又談何給了你選擇成為普通人的道路?”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蘇安無法反駁。
如果他當時願意屈服於黃崢,早早低價把房子賣了,那就不會走上如今這條路。
委曲求全未嚐不是一種生活方式,普通人總是要向強者低頭的,遠離麻煩才能苟得更久。
隻可惜那不是蘇安的性情,所以在有選擇的時候,他選擇了一條更艱難更凶險,但也更加強大的道路。
“給我說說,成為超凡者後最大的感觸是什麼,有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蘇堂鏡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頗為鄭重地問。
蘇安靠上沙發,頗有些無力地感歎:“感觸最深的,當然是被你算計了。”
蘇堂鏡一臉嚴肅:“此話從何說起?”
蘇安道:“在我想成為超凡者的時候,你把李安心派了過來,在我想獲得官方背景的時候,張震林及時出現。
“當我要外出執行任務時,張雨櫻又成為領路人,等到我建立宗門,又是許多精銳戰兵加入;
“我在混沌之地遇險,就碰到了南宮不器與宋嬌,我想要發展宗門,李安心剛好能成為管事人,還有正陽宗勾結妖族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