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雲朵飄飄,地上草芽重新破土而出,千百年來的景色未曾一變,仍是長久的青山伴流水。
景色不變,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卻是換了一波又一波……
匈奴對西域的征戰失敗了;試圖在河朔全殲漢部的計劃破產;賀蘭山部落群不再服從單於庭全麵自立;右賢王庭失去了大部份實力向腹地龜縮;左賢王擁兵自重開始向軍臣的單於庭發出或明或暗的挑戰;右穀蠡王庭帶兵東進;等等的等等……
很多事情混在在了一起讓原本就不清澈的水麵變得更加渾濁,那件被所有人承認的事實搬到了台麵,無數心懷不軌的匈奴貴族不再隻是在心裏猜測而已,他們看到了證據!
“單於庭衰敗了,統帥四方的單於庭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死去!”
單於庭的衰敗是不爭的事實,匈奴貴族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一個老舊單於庭的衰敗意味著另一個新生的單於庭不久之後會重新誕生。弱肉強食是世間恒久不變的規則,新單於庭必定會誕生,而那正是不滿意如今現狀的匈奴貴族們參與權力重新洗牌的機會!
水草地的爭奪為各方貴族提供了一個舞台,他們在混亂中不斷吞並,大的吞小的、小的去吞更小的,對很多人來說沒有單於庭約束的草原是一個能夠容納真正勇士發揮的舞台,而他們也正在努力表演,以期在即將到來的單於庭權力變更中獲得想要的好處。
對於軍臣單於來說,貴族內耗越嚴重他的單於寶座就能坐得越穩,他甚至為了能牢牢坐在單於的寶座上把伊稚斜派到烏穆草原去和漢部消耗,同時還慫恿右賢王出兵討伐賀蘭山部落群,一切的一切隻是為了穩住自己的單於庭寶座以期後來。
軍臣單於十分清楚匈奴內部目前的現狀,雖然知道在外部威脅下互相內耗不是好事情,但是他非但不能去約束貴族間的廝殺反而還要推波助瀾,貴族的人死得越多,他在後期就更好吞掉大部份貴族來增強手底下的兵力,等待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他才有實力再征西域或者幹脆南下吞並中原。
匈奴之中也當然不是所有人把目光限製在狹小的內部權力變更上麵,但那也隻是一小部份人,這些人看到的是比內部權力變更嚴重百倍、千倍、萬倍的威脅!
早在匈奴內部為了水草地爭奪不休之前就有人向軍臣單於進言:“不能再內耗下去了,應該把壓力外引!”
軍臣單於問:“怎麼個外引法?”
那人說:“西域!遼東!”
於是乎軍臣單於放出風聲,他要再次西征,他要滅掉漢部,他還要進軍中原!
風聲果然傳出去,所有人也都深信不疑,如此就有淮南王的翹首以盼,盼著匈奴大軍南下幫他登上天子位。西域惶恐不安,向漢部求援,漢部也果然支援西域,東方暫時平靜了下來。
讓軍臣單於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也發生了不少,比如漢天子受於壓力竟然對漢部進行忍讓,原本戰爭一觸即發的兩漢勢力都在努力克製,好像是達成或明或暗的共識?
兩漢之間雖然沒有約定,但在雙方匈奴的威脅下摩擦漸少。漢部全力整理內政,一麵加強了對衛氏朝鮮的攻勢,同時還有餘力支援西域。漢庭則是全力平叛,另外放棄了先前不戰而獲的河套全麵進行龜縮,在與匈奴接壤的界地加強防禦。
因為軍臣單於放出的風聲,東方世界的格局一變再變,幾個勢力除了局部存在摩擦都在料理各自內部的問題。
其它不談,軍臣單於達到了他的目的,他放出風聲後也將注意力轉到內部,下定決心在季節變換之後湊足力量!
一切會如人所願麼?
季節的變化總是來的如此自然,生活在這片藍天草原上的牧民也總是隨著季節變換遷移,他們會離開被牲畜啃食得光禿禿的草場走向新的水草地,在那裏繁衍,在那裏一如既往地等待另一個季節變換的來臨。
部落的遷移對於遊牧民族來說十分正常,季節變換時遷移,發生戰禍時遷移,水草被消耗光了也要遷移,不斷地遷移是他們生活的一部份,同時他們活著也是為了拋棄被消耗一空的牧場尋找新的可以消耗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