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輛馬車滾滾而來,車軲轆轉動發出來的‘咿呀——咿呀——’聲碾在泥土路上,車架裏麵不時傳出嬰孩的“咯咯”笑聲,後車廂的門被推開,盛裝的婦人懷裏抱著嬰兒,有適從從馬車頭抬來木墩,婦人緩緩地站起來,她伸頭左右環顧,看到不遠處疾速馳騁而來的威武馬隊時,她臉上泛起幸福的笑容。她不時伸手逗懷中的嬰兒,這便是笑聲的來源。
“麒麟,你爹爹又光顧和韓伯伯說話了。”
燕子足足等了一年有餘終於能和自己的夫君出外踏青,她現在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
被抱在懷裏的嬰兒眼睛十分明亮,他眨眨可愛的眼睛又“咯咯”笑起來,那雙白嫩的胖手不斷舞動著仿佛是要張望什麼。
另外三輛馬車的後車廂也相續打開,最先跳出去的是幾個年紀還小的幼童,孩子們一下車就往河邊跑,惹得跟在旁邊的隨從一陣著急。
幾名雍容的婦人踏著木墩步下馬車,她們有著尊貴的身份,每位婦人身上皆是公卿的夫人才能穿的蠶服。
所謂蠶服在周代叫鞠衣,本是參加親蠶禮才會穿的衣服,周亡後這一項節日基本不再被人使用,蠶服也成了達官貴人彰顯身份的工具。
盛裝的婦人們圍攏道燕子身邊,她們各自見禮之後做著相同的舉動,那便是逗燕子懷裏的孩子。
一身便裝的林斌騎胯在絕影的背上,他正在與同樣身著便裝的韓安國低聲交談,兩人神態輕鬆不像是在談國家大事。
在林斌和韓安國後麵的人是呂炎和蒙詔。
呂炎患病被林斌特招回西林養病。從實而言,呂炎現在很憂鬱,他養了半個月的病還不見起色,臉色看上去還有一些蒼白。呂炎的體病無大礙,他主要是心病,心病無藥可醫。
蒙詔看去則是臉色紅潤,他非但沒有什麼心病,心情也是十分的開心,無它,隻因他立下了滅國(肅慎)大功。
一行人行走的速度不快,相對於林斌和韓安國的高聲交談,其他人顯得很沉悶。
呂炎不時咳嗽兩聲,他的眼神感性極了,無時無刻不在演繹一種叫做憂鬱的美。他抬頭看向天空,看到有孤雁飛過,心下暗歎:“韓安國人脈單薄,無援可靠,君上自然無需防備,如此怎能不親近?我則不同,身為統領背後又有族人,君上自然是要防備。可是……君上為何獨對炎如此苛責?蒙詔為何深受信賴?不解……非常不解……”
饒樂水的水流不急,它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風景不會太枯燥,雖然沒有什麼奇珍刈草,但是左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右有漫無邊際的大興安嶺,相對而言的確是一個踏青的好所在。
“嗬嗬。韓總長這句話說的有點意思,那些豪族遷移過來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本該如此。”
“錯了,錯了。遼地和中原不一樣,我們的情況也和漢國不同,新律法建立後庶民隻要不違法,我們都是有責任保護他們的。”
“君上以為此些人願意甘做庶民?近日不斷有豪族賄賂領地官員謀求官職,此風不可漲。君上嚴懲官員而不追究豪族責任,末將不解。”
林斌“嗬嗬嗬”笑了起來,漢國內戰已經爆發,不斷有庶民和豪族從漢國向外遷移,其中受惠最多的當然就是盤踞遼地的漢部。越來越多的人逃到遼地當然是好事,但是隨著漢國的豪族到達遼地的數量增加,事情也就變得複雜起來。
豪族的到來應該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他們的到來增加漢部對中原的影響力。既是豪族自然也有不菲的家資和人脈,他們當中有些人懷有手工的產業,算是為遼地的工業添加一份活力,吸收那些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
有好事當然也就有不好的事情,比如甄選豪族入住的問題,安排豪族住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