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擊!”
弓弦的蹦彈之聲無比撩人的響徹,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著遠去,脫離勁弩的弩箭密密麻麻升向天空,它們歡快地在半空不斷翻滾,光滑的箭頭尖刃處反射陽光,萬餘枝弩箭被地心引力牽扯著終於往下墮去……
肅慎王城牆麵上的士兵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密集的箭矢,他們抬頭下意識地睜大眼睛看一閃一閃的天空,直至有人反應過來撕心裂肺地大吼“箭襲!!!”的時候,有盾的士兵趕緊抬盾,離城垛近的士兵擠著靠過去,而更多的則是拔腿就往登城馬道的方向跑。
第一聲弩箭擊在石塊的金鐵交鳴聲碰響了,它聲音很小卻是震撼到了城牆上的許多人;第二聲弩箭鑽開人體的‘噗嘰——’聲刺耳作響,中箭士兵發出悶聲機械式地低頭,他看到自己胸前的一個血洞,閉上眼睛之前轉頭向後看,看見身後一個人瞪大眼睛看著插在胸前的弩箭。
密集的金鐵交鳴聲不斷作響,悶哼永遠伴隨慘叫齊奏,第一波箭雨襲擊之下,處在箭陣覆蓋範圍之內的城牆段多了許多深深插在地麵或是人體的弩箭,躲避在城垛的士兵眼神呆泄注視從人體流出來的血液,那些紅色的液體三三兩兩彙集,然後流向牆根的漏勺……
猶在不斷顫抖的弩箭尾端,它們還沒有停止下來的時候,躲在城垛的肅慎士兵耳朵裏在一次炸響同樣的戰號,那是城外的黑旗軍在齊聲高喊“遠擊”。有人忍不住半蹲起來向下麵看去,他看到正前方的敵軍躺在地上裝箭,視線移到左邊,看見的是一張黑色的大網從平地升起,對準的方向是離自己這裏並不遠的一個城牆段。
呼嘯的弩箭沒有任何特色地再一次落下去,它們是奪命的雨滴,落下去之後必起漣漪,紅色的花骨朵會綻放,那個過程血腥美麗。
蒙詔抬起右臂放了下去,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這種攻城的模式仿佛讓他回到百餘年前,親身參與先輩們一統六國的戰爭,在凶悍的箭陣襲擊下,六國軍隊龜縮在城裏麵等死無法反抗。
毫無疑問,蒙詔喜歡這樣子攻城,這種攻城模式經過無數次的實戰,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瓦解敵軍士氣再輕易不過,他唯一有些遺憾的是沒有多少時間,這種賞心悅目的攻城景象隻能維持三天,三天之後將是攀城戰。
從箭襲的效果來看,肅慎真的沒有守城的經驗,他們盲目地增兵,死了一批重新補充上另一批,唯一有點新鮮的是經曆幾次箭襲後肅慎人總算派上了盾兵,但是肅慎人還是隻能被動挨打無法還擊,一切隻因肅慎人的弓箭射程太短。
事實上肅慎人的兵器的確十分簡陋,他們的弓射程最遠大約隻有一百三十步,由於沒有治金技術更是不存在鐵質或者銅質的箭鏃(箭頭),他們的箭頭是抹了毒液經過打磨的石頭……。肅慎士兵手上的兵器也是摻雜不一,軍隊不提供任何裝備,士兵富有的可以向周邊的國家,比如衛氏朝鮮購買兵器,要麼就隻能依靠在戰場獲得。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是蒙詔還是承認一個事實,如果不是兵器比肅慎人精良的話,叢林作戰中黑旗軍根本不占任何優勢。
第一天箭陣襲擊,黑旗軍用箭矢把北邊的牆麵犁了一遍又一遍,夜間換上火箭繼續不間斷射擊,到了天微微明的時候後方搬上來了百人丈弩。
近百輛的百人丈弩需要近兩千五百名士兵操作,這種百人丈弩其實就是類似拋石車的大型器械,唯一不同的是它拋射的是長達一丈的大型弩箭。它在春秋戰國時期已經出現,最先使用這種戰弩的國家其實不是秦國,而是趙國,出產自邯鄲城,原先是被用於防禦作戰,趙國都城邯鄲破城後被當時的秦軍找到製造藍圖,於是乎就成了當時秦軍攻城的良器,曾經被大量使用。
絞盤被六名士卒合力轉動,銅製鉤心勾住有拇指般粗大的弓弦,它發出‘哢哢哢——’的聲響,直至鉤心靠近後部時,兩名士卒用力扳下鉤心後座將它固定在一個卡齒上麵,“裝箭!”,沉重的弩箭被合力抬上去安置在箭槽,重複五次作業後,站在百人丈弩車身的指揮官大吼一聲“合!”,自有士卒抬上類似夾板的蓋子將上層固定住,聽說這是防止弩箭發射期間蹦彈起來,也是加強精準度的一種保險。
軍官齊聲高喊的“上油!”,士卒在同伴的幫助下抬著油罐子固定掛在箭頭,但是他們隻在四枝丈弩上懸掛,留下一枝包裹著碎布條的丈弩,他們又在喊“點火”,火把於風中的‘呼呼’聲,它伸過去點燃了包裹碎布條的丈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