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再一次響起雪地被踏及的聲響,這一次走來的人影沒有徑直過去,而是在帳外排成一排。
護帳主官恭敬的聲音穿透帳篷:“王,鄭元求見。”
“進來。”
帳簾被拉開了,鄭元緩步而進,脫去披風後露出一件羊毛襖,這種看上去不怎麼好看但卻實實在在能夠保暖的羊毛襖是現今軍隊和部眾的禦寒衣物。
鄭元哈一口熱氣在手掌上,然後抬手將帽子摘下來拍了拍,帽子上的雪片被拍落在毯子上。他那張臉被寒氣凍得有些兒紅撲撲,“參見大王!”,他似乎是說完才注意到劉婧也在帳內,邁步過去就是一鞠,問候:“公主。”
劉婧傲慢的點頭算是回應了。
林斌看見鄭元一直在搓手,笑道:“遼地很冷,鄭先生可要注意保暖。”,真正有氣量的人才不會因為自己的臣下對潛在敵人恭敬而感到不悅。
女奴自然會為鄭元安排一個安坐的位置,端上熱乎乎的骨湯,在旁伺候著。
鄭元手捧木碗,鼻子聞到撲鼻的香味,平舉木碗向林斌致敬,掩著喝了兩口,可惜衣服不是長袖,這種古樸的動作做起來不是那麼典雅。
“王授意煮此釀(湯)深受部眾所喜,乃良物。”
劉婧一直都沒動旁邊的骨湯,她下意識看去,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十分渾濁,裏麵還飄著一些碎肉。她就是因為那些看似惡心的碎肉才選擇沒動,現在看到鄭元喝得好像很享受?又聽見這湯出自林斌手筆,好奇地端起來品嚐,喝了兩口味道確實不錯。
“這東西可不是我弄出來的。”
遊牧民族一直保留喝骨湯的習慣,隻是由於草原缺鹽又沒有配料喝起來很腥,林斌隻是對其進行稍微的改動,除去了腥味,喝起來口感自是不同。
鄭元來找林斌是討論律法商定,因為有劉婧在場自然就沒辦法談了,隻能在那裏說一些比如“今天雪很大”“哪個部的獵人獵到了什麼獵物”之類的廢話。
劉婧觀察出來了,她算是明白林斌根本不著急,而好像林斌對和親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懶得談起這個話題,不然在談話期間根本不會接見臣下。
劉婧知道鄭元是一個法家信徒;更加知道鄭元是千裏迢迢自己跑到林斌帳下。她有點悲哀的發現,隨著林斌一步一步的強大,漢國的某些人似乎不感到威脅,相反地,大部份在漢國無法施展自己才能的人都選擇跑到林斌這裏一試,長此以往林斌的羽翼恐怕會變得豐實,演變成漢國不想看見的一幕。
事實上,自從林斌放出風聲要執行秦時法政的時候,漢國的確有很多不得誌的人正在往遼地趕。所謂秦時法政隻是林斌偷偷換掉的概念,戰國時期的秦國任用人才不看國籍,比如祖龍嬴政手下的丞相李斯便是楚國人。用秦朝時期的執政觀念向世人表示:不論你是哪國人,隻要你有才華都能得到發揮,這裏不看國籍隻看能力。
林斌想做的事情可能比較複雜一些,顯然現在不是闡述的好時機。
一陣漫談,鄭元瞧見今天沒有商談的機會,喝了幾碗骨湯便站起來告辭。
插曲結束,林斌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任女奴敲背按摩,霎是有點樂於享受的模樣。他早就學會什麼叫作上位者耐心,那就是用毫不在意的心態去麵對所有看似複雜其實簡單的難題,比別人更有耐心的去等待,能夠獲得的優勢普遍會比較大。
林斌有耐心,按照道理身為皇室一員的劉婧應該更加有耐心才對,但是這裏卻錯了,劉婧不喜歡這種沉默的安靜。
“漢國兵發閩越,南越王撤兵派出臣使請罪。”
有點不著邊際的話,劉婧說的鏗鏘有力,像是站在優勝者的高度向某個人宣布勝利。
“噢,知道了。”
本來嘛,閩越和南越名以上都是漢國的屬國,這一次南越也是在對漢國進行試探,漢國表示出強硬的態度,南越的軍隊當然要退。沒什麼好值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