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何良策在擊敗來襲之軍,而後支援它方?再則,將軍為何支援雁門、代郡?有所圖否?”
林斌豪氣萬丈:“以前隻有一千人我就敢率軍在滿是異族的草原橫衝直撞,現在麾下有近一萬騎兵,有什麼好怕!至於為什麼支援其它郡縣,難道我們這支軍隊不是漢軍?不應該在同胞即將受難時率軍相助?”
幾乎所有人都被問得噎住了一般在那邊“呃……呃……”個沒完。在座誰敢說這支軍隊不是漢軍?
劉婧低頭捏玩衣角,掩飾臉上的喜色,她就是喜歡看那個榆木腦袋一副豪情壯誌的模樣,覺得那很有男子漢的氣概。她在心裏愉悅的想:“生若為男,胸臥百萬甲,聽聞有戰事,不怯反而喜,方是大丈夫!”
一陣心下權衡得失,劉婧不知怎地,她真的相信區區三萬敵軍在他眼裏不過三萬土雞瓦狗之輩。但是,她愉悅的同時又有點埋怨那榆木腦袋要軍權也要得太霸道了。
劉婧不解林斌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對軍權那麼重視,若不是知道林斌不善政治,她會不自覺地往奪權的方向去想,但偏偏她印象中的林斌就是一個政治白癡,下意識以為是為了作戰考量。以前她有拒絕的理由,那是因為受製於漢律,這才無法將北軍的軍權交出去,現在該來的人已經來了,也已經做了將近一個月的準備,也是時候把北軍交出去了。
“斌君且來。”劉婧緩緩站立起來,“殿後相談。”
文武皆楞,一雙雙眼睛在劉婧和林斌之間來回掃視,心中各有想法。
嫪雕翀更是把那雙近視的眼睛眯成了線,暗地考慮是不是把這裏關於南宮的情況發回長安,畢竟皇家事就是天下事。這會兒隻要有點心眼的人都能看出南宮心喜那名叫林斌的武人。就他所知,天子對南宮公主十分信任,兩人的感情也自幼就十分好,而現在南宮是注定不能回到漢國了,是應該為以後多做打算。
嫪雕翀不知道南宮是天子親自選定的人選,隻記得天子幾次怒得差點親自提劍剁了匈奴來使,那副凶狠模樣令百官戰栗,後來在聽到南宮失蹤的消息,天子在很長時間裏都是一副心神恍惚的狀態,在聽到南宮有消息又是那副欣喜若狂的姿態。
林斌跟在劉婧身後進了殿後,還沒適應光線呢,突聽一聲巾幗煞礫:“見過將軍!”
林斌定眼瞧去,看見劉奕翠一身戎裝作姿抱拳,這讓林斌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怔了怔,他不解看似嬌弱的劉奕翠換上戎裝是要做什麼?
“是否不解?”
林斌發怵,“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其實你們都是高手?”
“就喜歡胡鬧。”劉婧一臉的嬌嗔,“宗親曆來需學武藝,有甚子好奇怪?族姐雖是女兒之身,卻有一身好戰技,君若不信,可較量之!”
林斌心想也是,劉婧這婆娘就學得了一身厲害的防身術,他幾次想占便宜沒占成還倒還挨了揍。
但見一貫舉止文雅、談吐斯文的劉奕翠,她那看似嬌弱的身軀套上戎裝之後竟也是如此英姿颯爽,以致讓林斌感覺落差太大,有那麼點難以接受。
當然,林斌不是要進來和劉婧討論女人穿上戎裝後美麗與否的問題,他要的是劉婧的態度。
“婧知曉斌君不知常理。北軍乃需天子節令方可率領,掌天子節令者需食秩俸兩千石以上之官員,族姐為翁主,秩俸三千石,可代持假節令為君權掌北軍。”
林斌明白了,劉婧是說以前不是不願意將北軍的軍權下放,而是受於律法無法下放,現在是想讓劉奕翠率領北軍在自己麾下作戰。他當然知道這其中也有監督的成份在內,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層規定的話,劉婧也算是耗費苦心在做安排了。
“你……”林斌看著還是抱拳姿態的劉奕翠,“你真的能上戰場搏殺?”
劉奕翠一改先前的嬌弱,鏗鏘答:“願助將軍殺賊!”
林斌無語,他有點沒明白這個時候有沒有限製軍營不許女子出入的軍律,又見劉婧和劉奕翠態度堅決,為了權掌全軍也隻有進行妥協。他暗自決定,“跟就跟了,作戰時把這婆娘留在中軍親自看顧也就是了。”
出了後殿,劉婧公布決定,而似乎殿中文武也沒有感到奇怪,這更加讓林斌肯定這個時代應該經常發生女子上陣的事情,至少是沒有限製女人不能上戰場,他心下也就默然了。
等待文武退出,林斌也要離開時,劉婧再一次把他叫住。
劉婧微笑將劉奕翠的手托著就要放在林斌的大手掌上,“君可敢受?”
“又來了!這瘋婆娘!”林斌的表情瞬間僵住,沒好氣,“你又在發瘋了!?大戰在即,老子軍務多著呢,沒事少添堵。”
劉婧笑得更開心了,“非是作態,乃事實爾。美人在前,君若不受,非是丈夫。婧再問:君可敢受?”
林斌已經得到了軍權,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不想繼續浪費時間,蠻橫地一把拉過劉奕翠,“我會照顧好她,不會讓她去和人拚刀片子。放心了吧?”又再不滿地‘哼哼’兩聲,這才幾乎是拽一般的拉著劉奕翠離開。
劉婧站於原地靜觀林斌與劉奕翠雙雙離去,那笑眯眯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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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順利得讓林斌和公孫宏等人有些納悶,這是一種拿不準別人心態的錯愕感,就好像憋了許久終於打出一記重拳,結果拳頭擊在了海綿上,欣喜拳頭沒受傷,但也不明白海綿凹進去後為什麼會馬上恢複原狀,那還擊出那拳做什麼?也就是說,他們都把事情想複雜了……
既從劉婧那裏得到了北軍的指揮權,也聽到了‘芽兒’主動蹦躂出來的消息,照理來說林斌應該開心才是,但他卻開心不起來,悶悶地看著坐在左邊首座一身戎裝的劉奕翠,再看看麾下軍官臉上都是一副怪異的表情,他敲敲案幾,“都看過來。”
軍官們一臉笑意的轉頭看向林斌,隻差沒狼嚎著恭賀自家大人抱得美人歸,都好像很是喜滋滋的模樣。
林斌手指劉奕翠,“以後翁主奕翠將統領北軍與你們共行兵事。”
軍官們霍地站立:“恭賀大人!”
林斌皺眉,“咋呼什麼?嗯!?都坐下!”
軍官們還是那副喜滋滋的模樣,依言應“諾!”而坐,眼神總是往劉奕翠那裏飄,很是羨慕的的樣子。
林斌看一眼端正而坐的劉奕翠,發現她的神態很自然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的想法。林斌特意看了一下劉奕翠握住劍柄的手勢,意外的發現她握劍的姿勢很標準,就像劉婧所講的那樣,她真的是一名熟悉戰技的巾幗。
“不能讓她上戰場,有些什麼事情能讓她做?”林斌垂頭思考,“讓她像翠娘等等人那樣去照顧受傷的士卒?”這個想法馬上被推翻,就是劉奕翠自己願意,讓翁主幹粗活的消息傳到了長安,恐怕第一個要砍自己腦袋的就是劉奕翠的老父。
林斌沒有問起劉奕翠是哪個王爺的女兒,劉婧也沒有說起過,而劉奕翠就更不可能談這些。
事實上,劉奕翠本來應該叫劉奕,原是趙王劉遂之女。
發生在孝敬皇帝在位期間的‘吳楚之亂(也叫七王之亂)’,以七王兵敗結束,吳王濞、楚王戊、趙王遂、濟南王辟光、淄川王賢、膠西王印、膠東王雄渠,這七個王爺兵敗後爵位被削,封地被中央政權收回,七王子女的下場也不盡相同,自殺的自殺;被貶的被貶;好運氣的就還是做個混吃等死的小王。至於女子運氣明顯好了許多,全部保留了翁主的稱號,但也隻是個封號而已了,家世的敗落伴隨的是坎坷的人生,這些個女人隨著家世的敗落以及叛名,社交基本斷絕之餘連嫁出去都成了奢望,這也是為什麼劉婧說劉奕翠命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