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已分,你上去湊什麼熱鬧?”
圍在旁邊的軍官聽罷轟然作笑。
陳汐則是怒瞪那些哄笑的軍官,“怎地!你們不想立功?”
軍官們當然想立功,但是知道自家大人現在的目的是練兵,才不會像陳汐那般每次作戰都求戰。
果然,在圍攏了牧民之後燕戈和黃宇發動了強擊突刺,兩支箭頭在蹄聲之中撞進去,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也隨著強擊突刺的發動劃下了句號。
陳汐垂頭喪氣,“又沒了……”
林斌不理,徑直拍馬而上,一番尋問,陣亡士卒二十六,重傷五十四,輕傷無計。因為現在的條件限製,重傷員的救治很成問題,林斌也隻能做有限的幾件事情,按照自己所學的戰場救護知識,教導醫匠簡單的針線縫合救護手段,必須使用煮沸的布條以防感染,至於酒精之類的消毒用品,那是想都不用想。
戰後,士卒簡單地挖坑掩埋牧民屍體,將袍澤的遺體用布裹了起來準備帶回去火化,收攏完牲畜全軍開始回師。
“方圓三十裏內,越境的牧民基本快被我們殺光了,野獸也基本絕跡,再有兩個月就要開春,但是這樣的強度不夠,你們誰有好辦法繼續訓練軍隊?”
無人能答。
“唔……?那就讓斥候趁雪季稍停加大範圍探索,增加至五十裏。另外,派出散騎探尋馬賊蹤跡!”
公孫宏忍不住轉頭看去,他知道林斌開始要向馬賊下手了,這也是兩人曾經探討過的方案,馬賊遊弋於邊塞對地形十分熟悉,若成功招撫了任何一支馬賊都是增加一筆無法衡量的珍貴財富,若是不降也可以拿來練兵,反正加強探索不會虧本。公孫宏還覺得招撫馬賊有另外一個好處,被招撫了野性也不是那麼容易被馴服,若是林斌有足夠的手段震懾收服,無疑是增加了手底下的力量,不用怕被以北軍為首的幾人牽製。
早在決定尋找適當的時機招撫馬賊後,林斌就尋找到了劉婧,一番毫不費力的解說,從劉婧那裏拿到了免罰繳,現在終於是拿出來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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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之中,前方一個黑點在滿是白雪的平野奔馳,顯得十分顯眼。
斥候奔馳而至,在馬上抱拳:“大人!前方十裏發現一支人數約五百之軍隊!”
林斌勒馬,“是什麼旗號?”
斥候答:“並無旗號,方向直指石堰要塞!”
林斌揮令斥候再探,心裏明白是長安的人來了。
早在一個月前,雖然劉婧沒有直說,但林斌已經肯定當今天子必然會派人過來或架空軍權或對自己進行監視,若不是因為雪季恐怕早就該來了。
林斌眼瞳一縮轉頭看向公孫宏,“他們來了!”
公孫宏麵無表情點頭,“隻有五百人。”,說完用尋問的眼神看著林斌,似乎是一個命令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率領麾下一千騎軍讓那些人人間蒸發。
甲賀也是策馬奔過來,他看見林斌與公孫宏無聲對視,而公孫宏眼裏滿是煞氣,竟也是露出殺氣直勾勾地看著林斌。
“哈哈哈!”
林斌突然發笑,他非但不能動那些人,還要出兵將他們引領至石堰要塞。林斌比任何人都知道劉婧的可怕,別看劉婧是女流,但是她的政治手段,處理事情之老辣,都不是目前自己這些人所能睥睨,他要是揮軍動了那支長安來的軍隊,估計就真的要亡命天涯了。
一陣大笑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迷惑自家大人為什麼發笑,還沒反應過來,軍令已經下達。
“全軍——全速前進!”
浩蕩馬蹄聲濤濤,馬掌踏動於地麵掀起了一片片白雪,數千騎踏奔而過留下的是一片片黑白相映的狼藉。
沒一會,林斌所率騎軍已經可以目視前方一支緩緩而行的隊伍,遠望而去可以看見隊伍之中有數十輛車架,其中有兩個車鑾,隨軍騎士大多行馳於車鑾旁邊,一副主要是保護車鑾安全的架勢。
那支隊伍似乎也發現了遠處出現了一支軍隊,他們選擇停頓原地,在陣陣大喝之中擺出了一個自保的陣型。
“大人,是否遣人上去?”
林斌看到請令的又是陳汐,忍不住眉頭皺了一皺,心下覺得陳汐功利心太重,以後領軍作戰恐怕要吃虧在功利心上,他有意壓製陳汐,對其自請不理睬,看向林鷹,“你帶一什上前尋問。”
林鷹應“諾”率騎而出。
陳汐張口要說些什麼,但想起多次重申的軍律,也就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了,隻是感到心中鬱悶。
甲賀身為陳汐的直屬官長自然是要進行管束,他不悅地用刀鞘拍擊陳汐,壓低了聲音,“號令即繁,人無所措,少從緩也,以次旗號令之餘,故以禁之。”他是說,有軍令你再說話,沒有軍令不要喧嘩,不然就要重懲了!
林斌斜視兩人,低“哼”了一聲。他多次強調‘凡是領軍的人,不相和協,傾陷妒忌,煽惑亂言,妄傳軍令,因而誤事者——殺無赦’也因為這條軍規殺了不少人,陳汐已經打了許多次擦邊球,再這麼下去遲早還是要砍了他以正軍法。
正前,林鷹率十騎距離五百步時停了下來,他眯眼看去,那支隊伍竟是大半配有弩機,正下馬蹲於馬後警戒,再看那些分列於後排的騎士,他們身上的裝束與之情水麾下北軍無異,知道這也是從北軍調出來的精騎,那麼兩架車鑾裏的人應該都是一些重要的人物?
林鷹謹慎地再前進百步,立馬於弩箭射程之外,放聲,“我等乃是石堰軍士,前方所來何人?”
對麵沒有解除警戒,仍是布列箭陣。安靜了足有一會,這才奔出兩騎,奔馳之中呼喊:“我等乃是長安北軍,受命於天,意欲前往石堰。前方領軍何人?”
一陣毫無營養的幹巴巴交涉之後,兩軍各自出示了可以證明身份的信物這才合軍一處。
林斌自從合軍後就一直在觀察這支軍隊的裝備,發現這支軍隊的兵器配製竟是比早先的那支北軍來的複雜,騎士不但全有騎弩,除開必要的短兵之外就是那種騎戰長矛也有人裝備,心下了然這應該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等林斌靠近了兩架被保護得嚴實的車鑾,其中一架車鑾的後廂門被推開,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身法輕盈,頭戴綸巾,穿了一件淡雅素潔的長袍,竟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他麵容瘦削,看上去約是而立(三十歲)之年,他出了車鑾就開始左右探顧似乎是在找什麼人。他看到高大的林斌時很明顯地一愣,隨即張大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林斌隻是看了一眼那儒生便不作理睬,繼續等待車鑾是不是還有什麼人會出來。按照他的想法,天子派來的應該是武將才對,不然怎麼對自己進行軍權架空或是監視?
林斌看了一會不見車鑾再有人出來,而那名儒生驚訝過後也是對林斌視而不見,兩人似乎都把對方當成了空氣。這樣怪異的行為沒持續多久,林斌跳下戰馬,聽著腳下踏雪發出的踏唧聲徒步而走,他的目標是另一個車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