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磨刀的石(1 / 2)

楚國質子府,自那鍾聲連綿不斷響起,便也點亮了燈。固山王世子項巍和高竹猗都坐在書房裏,等著楚國探子們送信進來。

但他們一無所獲。

隻因今夜,先是有玉鬆公主宮門口殺人立威,後來又有一波又一波宮內信使往各府傳信。等到代表皇帝大行的鍾聲敲響,城衛戍備軍的將士已經騎著馬滿城巡查。除了那些死活要去宮城廣場哭喪的民眾以外,任何人都不得在城裏亂走。

枯坐許久不見探子來報信,項巍按捺不住打發人出府查探,卻連質子街都出不去。不僅城衛戍備軍的將士守住了質子街的兩處出口,就連京兆尹衙門和鴻臚寺的官員都同樣守候。他們倒是沒有難為質子府的奴仆,卻也不放人出去。

沒辦法,項巍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借以舒解緊張情緒。周國的下一任皇帝是誰,對他們大楚而言相當重要。他們當然希望周國的新帝是個昏君,同樣也隻信重寵妃和權宦,同樣也遠忠臣近小人,同樣將周國朝堂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就這般等了一夜,沒等到任何一個探子來送信息,也不曾聽見什麼交戰呐喊聲。項巍與高竹猗麵麵相覷,心裏對周國軍隊對城市的掌控力又高看了一眼。

項巍嘟噥道:“本世子倒還希望他們不要來送信,否則隻怕有來無回,白白犧牲。”

高竹猗把玩著一方玉石紙鎮,陰沉著臉,半響方道:“周國老皇帝實在是個英主。我看,他把新帝繼位之初會發生的事兒都估算個差不離,咱們盼著他們出事兒,隻怕是不成的。”

“你從星象可看出什麼來?”項巍滋兒幹了一杯酒,噴著酒氣說,“與你猜到的新帝人選是否相同?”

“這幾日夜晚陰雲密布,天象難辨。”高竹猗也很煩惱,星象士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天氣。他們巴不得天天星羅棋布,一目了然。

項巍慢吞吞爬起身,一把推開書房木窗,隻見東方已露魚肚白,天已經亮了。他遺憾地咂咂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剛想招呼高竹猗同去休息,卻見管家像被狼攆著似的一溜煙地往這邊來。管家身後,還跟著不少人。

嗯?那些盔明甲亮、手執刀槍的兵士好像不僅僅是城衛戍備軍,幾個穿著金盔金甲,還有幾個黑盔黑甲外罩披風。項巍一骨碌坐起身,心裏油然生出不妙情緒,急道:“竹猗,有事兒找上門來了!”

高竹猗正徑自沉思,想著玉鬆公主在新朝是否能一如既往地擁有權勢,被項巍這一嗓子嚇一跳。他趕緊趴到窗邊往外看,皺起了眉,低聲道:“那是金甲軍和飛熊騎。”

金甲軍,這是周國天子親軍,向來值守皇宮,在外麵很少能看見。飛熊騎則是壽王家將衛隊,此時應該跟隨壽王去了右龍驤軍駐地才對。這兩支軍隊怎麼都派了人到質子府來?

聽得高竹猗這般說,項巍眼珠轉了兩轉,心情反倒放輕鬆,還打趣高竹猗說:“你是玉鬆公主府的屬官,這些人該不是奉了玉鬆公主的命令來找你的吧?咋兒晚上,玉鬆公主肯定進了宮。”

高竹猗好歹功夫不弱,眼力遠比項巍要好。他看見越走越近的那些兵士個個麵沉如水,警惕地戒備四周,好似在查找什麼。

很快,管家帶著兩名分別來自金甲軍和飛熊騎的將領叩響了書房的大門。高竹猗強按下不安去開了門,不悅道:“兩位將軍不等通報便直闖世子府邸,這豈是周國待客之道?”

金甲軍將軍正是安歎卿的心腹將領李將軍,飛熊騎將軍則是劉副將。兩人當中,以李將軍為首。他的黑臉膛上冷若冰霜,手扶佩刀大聲道:“兩刻鍾之前,一隊楚國細作進入我大周皇宮作亂,冒充祿郡王親兵殺人放火燒宮。那隊細作當中有一人逃脫,我等自宮中一路追擊,見其跳入了世子府院牆,所以來搜查。”

項巍和高竹猗同時色變,不等二人開口分辨,劉副將上前一把抓住高竹猗的胳膊,寒聲道:“還有二位,也要跟咱們走一趟。”

“冤枉啊冤枉!”項巍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喊冤。天地良心,昨天夜裏他隻想著弄點內部消息,可當真沒派人去周國皇宮搞三搞四。

“有沒有冤屈,查一查自然知道。現在請二位跟咱們走一遭兒。”李將軍也說。

高竹猗握緊拳頭,腳下好似生了根兒,牢牢站住就是不動彈。他盯著劉副將的眼睛說:“在下還是玉鬆公主府的屬官,還請將軍代在下上稟玉鬆公主,在下可以保證,世子絕對沒有派人入宮為非作歹。這件事兒,根本就是有人陷害!”

劉副將古怪一笑道:“二位恐怕不知道吧,先帝立了十六皇孫為新帝。因皇上年幼,如今宮裏是太皇太後娘娘當家,七位輔政大臣理政。咱們皇上下的第一道旨意,頭一份兒是冊封太皇太後,第二份兒就是給咱們玉鬆公主再加尊號‘輔國’,現如今得稱公主殿下為輔國公主才是!這拿二位入獄的旨意,可是咱們皇上在位下的第二道聖旨,當時輔國殿下可是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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