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畫中人(2 / 2)

將寢殿的所有宮人都揮退,且吩咐無論誰來都必須攔阻,季良全仔細關嚴實寢殿裏外三重門,這才趕著去服侍皇帝。

繞過龍榻前的垂珠紗幔,他聽見低弱的說話聲。對此他已經習以為常。每次皇帝陛下要看那幅畫像就會自言自語,所以他才將宮人們都趕離。他凝神聽了兩耳朵,皇帝陛下正在絮叨玉鬆公主的一些事兒。

說起運動會開幕式那場升旗儀式,陛下顯然很高興,不住口誇讚,最後說:“嚴兒啊,媺兒這孩子相貌雖不像你,但這純孝伶俐的性格與你卻是一模一樣。父皇還記得,那年你才三歲,父皇的生辰,你送給父皇的賀禮就是最讓父皇喜歡的東西。”

季良全在心中暗歎,諸兒女當中,皇帝陛下最最喜歡先太子,否則也不會對玉鬆公主如此寵愛上心。鬆鶴延年,鬆與鶴都是象征長壽吉祥的瑞物。陛下的心意可以想見。

和以前一樣,皇帝陛下並沒有對著畫像說太久的話。他輕輕撫摸著畫中人清俊柔和的眉眼,低聲道:“你享受不了的,讓媺兒替你去享受也好。父皇早些年心裏存著疙瘩,讓這孩子很是受了委屈,但如今對她的疼愛並不弱於當年對你的。我兒,如今她這麼有出息,你在天上瞧著也歡喜吧?”

幽幽歎息一聲,皇帝小心翼翼地將畫像卷好,仍然讓季良全拿去存放。季良全回轉時,見皇帝還大睜著眼睛不休息,又勸道:“陛下,歇歇吧,一會兒公主過來又要念叨您哪!”

“懷睦王叔告訴朕,說是玉鬆兒跑去問他有關玄鶴騎的事兒。季良全,你說會不會有人在玉鬆兒麵前嚼了不該嚼的舌根?”皇帝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半分熱度,冷冰冰地說,“朕整天躺在床上不露麵,莫非外頭以為朕已經不行了?!”

季良全嚇得冷汗直冒,慌忙跪倒磕頭道:“皇上請息怒,這事兒奴婢馬上就去查!”

皇帝陛下寵愛先太子,但是太子薨逝後,他對待東宮諸人可半點沒手軟。玄鶴騎四散各處邊軍,就連被皇帝視為子侄的安歎卿都沒能幸免去邊疆吹冷風的待遇。玄鶴會的主要骨幹屬官也都天各一方,當年身為太子伴讀的謝孚還是皇帝的親外甥,同樣跟著遭貶的父親謝駿回了謝家老宅。

如今玉鬆公主突然和玄鶴會扯上關係,季良全深知,這事兒絕對不能為皇帝所容忍。他斟酌著言詞說:“陛下,公主殿下大約隻是聽誰提起兩句,應該不是與玄鶴會有來往。”

“朕不是疑心玉鬆兒。那孩子謹慎小心,絕對不會胡亂摻合進什麼事裏去。朕沒有將東宮的人留給玉鬆兒,是怕她因主弱臣壯而被挾製。嚴兒走後,玄鶴會以蘭真和謝駿馬首是瞻。玉鬆兒若是與玄鶴會坐實主仆身份,恐怕隻會是別人手上的布偶,任人擺布。”

皇帝陛下一口氣說了這麼些話,大大地喘了兩口氣。季良全急忙給他揉胸口,又喂他喝了幾口茶。皇帝繼續說:“玉鬆兒畢竟是個公主,朕想著,她若平庸,朕便讓她安安穩穩做個清閑享福的普通公主就行了。”

“可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朕的玉鬆兒與朕的嚴兒一樣出類拔萃。既然如此,朕為什麼不給她權力,讓她替嚴兒為大周繼續盡心力?”皇帝摸索著從枕下掏出一枚纓絡,如同方才撫摸畫中人那樣輕柔地撥弄著纓絡上串著的明珠。

這枚纓絡是武令媺學做女工的第一件成品。說實話她的手藝真心不算出色,勉強能入眼罷了。可是皇帝陛下卻愛惜如至寶,須臾不肯離身。

“還是自己的人手用起來方便,忠心也有保證。”季良全不愧是皇帝的心腹,相當清楚皇帝的用意,“皇上您似乎不打算讓玉鬆公主知道她的真正身世吧?”

“何必呢?平白叫孩子傷心。”皇帝眼波溫柔,喃喃道,“朕做了她這麼多年的父皇,早就把她當成朕的親生女兒。朕可沒有什麼隔代親,會去偏疼孫一輩。在朕心裏,玉鬆兒就是朕的親生女兒,是朕的小心肝。”

季良全感慨道:“不要說公主殿下與您的關係,這大周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您的孩子!”

皇帝看了季良全一眼,點頭微笑道:“你說的對!哪怕玉鬆兒與朕沒有血緣關係,朕養了她這麼多年,她又是如此孝順聰穎,朕也會當她是親生女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