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悔騰地站起身,死死盯著武令媺不放,目光濃烈似火。他按在桌上的拳頭攥得死緊,手背青筋暴露。武令媺微咳出聲,稍稍向後退了一點兒。
忽然瞪圓雙眼,顏無悔卻是發現自己居然離公主殿下如此之近。哪怕公主後退半步,他與她的距離仍然隻間隔一尺不到。暴怒立時轉變為大羞,同時又有許多惶恐,他趕緊蹭蹭往後疾退。
武令媺眼疾手快,果斷伸手拉住了顏無悔的手臂,免了他被身後錦墩絆倒的悲慘下場。顏無悔的腳後跟已經撞著了錦墩的木頭底座,火辣辣的生疼。不過這疼痛他卻仿佛不知,垂頭凝目隻落在緊緊抓住自己的這隻纖纖玉手之上。
他給許多人把過脈,自然看過許多人的手。他年紀不大,師父為了曆練他,並不區分病人的性別才讓他診脈。他給不少年輕女子瞧過病,其中不乏金尊玉貴的世家名門少女。然而不管是誰的手,他都覺得沒有此時搭在他腕上的這隻玉手好看。他竟不知要用什麼言語來形容。
就是好看,就是好看啊,就是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的好看好看好看!顏無悔屏氣凝神,隻瞧得目不轉睛,渾然忘我。
武令媺倒是莫明其妙,這孩子突然盯著她的手背做什麼?難不成他不用摸脈,光看看就能看出名堂?望聞問切來確定病情,她明白,卻從來不知道隻從手就能瞧出病症端倪。
一時她心裏有幾分忐忑。話說,她馬上十三歲了,現在營養又足得很,大姨媽卻遲遲不造訪。她雖不好意思去問人,但每每想起,心裏不免會嘀嘀咕咕。女人這點子事兒看似小,實則卻大得很,足以影響到以後的生育大計。
想到這裏,武令媺起了個主意。她將自己的手抽回,重新坐下,笑道:“我這幾日身體有點不舒服,不知你能不能給我看看有哪裏不妥?”不妨以身試醫,瞧瞧小顏醫術如何。
最最好看的手無情離開,顏無悔這時才醒悟過來自己正在做什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他又羞又窘又不安,忙不迭躬身行禮請罪:“請殿下恕罪,草民失儀了。實在是實在是……”您的手太好看了啦。可他不敢說,隻是訥訥。
“沒關係。”武令媺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們是朋友,隻論朋友之誼。坐下吧,別又絆倒了。快點給我把個脈。”
顏無悔精神大振,更有幾分竊喜在心。他悄悄吸了一口氣,穩穩坐下,瞧著已經安放在桌上的好看的手,盡量不讓自己的手指哆嗦,慢慢搭手上去摸脈。
指尖之下是微涼滑膩的觸感,顏無悔足用了十幾息的功夫才令自己沉下心來認真辨識脈相。他微微一皺眉,飛快地看了武令媺一眼,見她滿臉的信賴,不禁將腰幹挺得更直。摸完右手脈相,他又凝神細察了她的左手脈相,再以一名醫者的目光去仔細觀察武令媺的臉色。
“看你這嚴肅凝重模樣,莫非我得了不治之症?”武令媺開了句玩笑。禦醫每隔一天就要給她請平安脈,她對自己的健康也相當上心,每次都要仔細詢問禦醫。隻要禦醫沒有隱瞞也不曾欺騙,她認為對自己的身體還是知之極深的。
顏無悔臉色大變。眼前這少女實在沒有表露太多公主的威嚴,他一進入醫者的角色,就把她當成了普通的患者,於是不客氣地喝斥道:“怎能如此胡說?你不可開這種玩笑!”
他立刻又醒悟自己的反應太大了,態度也有問題,不禁抿抿唇低下頭去,放柔了聲音道:“請殿下千萬不要說這種話,若讓皇上得知,定然傷心呢。”
“我這個人愛開玩笑,以後咱們相處久了,你就知道的。”武令媺終於覺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逗弄實心腸不厚道,正兒八經地問,“我這身體究竟怎麼樣?”
“您幼時肯定吃過不少苦頭,身體根基不大好。不過後來調養得宜,除了有些虛寒之症,並無大礙。草民給殿下開個長年可以吃著的膳食方子,會對殿下的身體有所助益。”堂堂公主也會受苦?顏無悔有些疑惑,卻沒有具體詢問,隻是心裏又多了幾分憐惜。皇家的事兒,好問不好聽哪。
嗯,和禦醫所言沒什麼分別。武令媺收回手腕,瞧著少年清逸俊秀的半張好看的臉,微笑說道:“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要草民長草民短地自稱,也不要叫我殿下。我也不喊你顏公子、小顏郎中,隻叫你的名字無悔,你也隻稱我十九就行了。”閨名卻是不能隨便告訴的,這是為小顏同學好。
顏無悔心中一熱,毫不猶豫地點頭,低聲道:“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十……十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