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做了什麼好吃的?”武令媺直奔桌子而去,也不用掀開倒罩保溫的瓷碗,隻吸吸鼻子就知道都是自己素日愛吃的菜肴。
李循矩瞧著外甥女滿臉的饞相,失笑道:“快去洗了手來,仔細菜涼了差味道。”
武令媺轉身揪住李循矩的袍袖,仰起小臉笑眯眯地問:“小舅,不忙吃,先給我看星相圖好不好?”
“不行!”李循矩毫不客氣拒絕,板著臉,眼裏卻透出笑意,用書卷敲敲武令媺的肩膀,命令,“趕緊去洗手!”
這男人的溫柔和氣都是對別人的,對自己向來霸道。武令媺不再多話,自行去屋角放置的銅盆熱水裏洗了手。這時候,安詠卿和武宏嗣也相跟著進了屋。其餘隨從,包括金生水和樊梓臻在內都等在院子裏,他們自帶餐點食用。
飯菜的數量不多不少,一個大人和三個孩子盡夠。在李循矩這兒吃飯,不許奴仆服侍,要盛飯要挾菜都讓孩子們自己來。這是老規矩,武令媺也樂得如此。隻有在李循矩這兒,她才能重拾前世與家人聚餐的隨意自在感覺。
默不作聲吃完午飯,武令媺擦擦嘴角,對安詠卿和武宏嗣說:“你們倆回寢房睡午覺去,我晚一些再過來。”
偶爾在公主殿下心情愉悅的時候跟來蹭一頓“小舅愛心餐”,伴讀小妞和武宏嗣都很開心,自然不會去破壞彼此間的默契。二人向李循矩恭敬施禮,很爽快地領著人離開。
把樊梓臻叫進來,又囑咐金生水帶著內衛守住精舍四處,武令媺這才跟隨李循矩進了客廳右邊的書房。一進門,她就驚呼一聲,眼睛放光地盯著書架上豎直擺放、拉開了一半的星相圖。
“拿回宮再好好看,旁邊那冊書上記明了使用之法。”李循矩一改方才在餐桌上的一本正經,促狹直笑,隨手把星相圖卷了起來。
這個壞心眼的無良家夥!武令媺百爪撓心,哪怕在書桌旁坐下了,眼睛還是不由自主飄向書架那邊。她的星界如今可不像七年前初露端倪時那般了無生氣,她很想知道出現在紫星周圍有顏色的星星們代表了什麼。
“把心靜下來!”李循矩斂了笑意,手指在書桌上重重敲擊,發出叩叩清脆響聲,他的聲音也變得如雪水般清冷,“媺兒,你就這般把持不住自己?!”
戀戀不舍收回目光,武令媺笑嘻嘻地說:“小舅,這是我心心念念盼望了好久的東西,當然有點控製不住。你表生氣嘛,我的養氣功夫其實很好的。”
可是李循矩隻是沉著臉看她,緊緊抿住嘴,一聲不吭。武令媺在心裏直歎氣,小李先生什麼都好,就是喜歡管著她。不過呢,如果小舅也和別人一樣對她畢恭畢敬,全無親人之間的自由無拘,她肯定會失望透頂。
從書桌旁站起身,武令媺誠心實意地給李循矩福身行禮,老老實實地認錯:“是媺兒浮躁了,請小舅責罰。”
李循矩歎了口氣,伸手托著武令媺的胳膊讓她站起身。他的眼神非常複雜,默然片刻後才說:“媺兒,小舅不是有意苛責你。你生在宮廷,繁花入眼不知凡己,能做到如今這樣不追權逐勢已經很不容易。小舅……”他欲言又止。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魏國的生意出了狀況?武令媺微現訝色,試探著問:“那邊可是出事了?”
“你坐。”李循矩沒有直接回答,從書桌抽屜裏取出一疊紙遞給武令媺,“自己看吧。”
難道真的出問題了?武令媺刹時冷靜下來,星相圖被她扔在腦後,接過這疊墨跡已幹涸的紙張,低頭仔細觀瞧。
越看,她越不得其解。挺好的啊,不管是從文字描述還是數據圖表,都能證明她在魏國的玉脂香蜜生產和出口生意做的相當不錯。
收支早在去年就平衡了,向大周設在魏國的錢莊借貸的款子也差不多還清,已有餘錢再添置土地。有了更多的土地,就能擴大玉蕊蘭和紫英苜蓿的種植麵積。
玉蕊蘭的花蜜是提煉玉脂香蜜必不可少的原材料,紫英苜蓿則是素雪山羚的食料。有了玉蕊蘭花蜜和母素雪山羚的奶水,再加上一些珍貴香料,魏國的珍稀特產貢品玉脂香蜜就能製造出來。
限於生長特性,玉蕊蘭和紫英苜蓿隻能在魏國成活。不過也幸好如此,否則這門壟斷生意就不好做了。紙上這些漂亮數據,真是讓武令媺心花怒放。不過她看重的根本不是能賺多少錢,她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