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事出有因(2 / 2)

小武心中微動,剛想踮起腳尖向前麵看得更清楚些,後腦勺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有個輕細微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不要命了?低頭,不許亂瞧!”

趕緊把頭深深埋到胸口,小武目光直視下方。很快,一幅沒有被大氅遮住的素灰百褶裙挨著地麵飄過。咦,好心提醒自己的人難道是那位凳子少年?她詫異地飛快撩起眼簾往前瞟,果然瞄到一個纖細清瘦的身影迅速離開。

所以說,不要把人通通都往壞處想。小武心裏暗暗感激,決定如果這回的事兒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發展,那麼有機會她就要還這個人情。人情債,大似天呢。

老老實實跟著大人們,小武目不斜視地走過幹淨整潔的水磨青磚、爬過快有她大半個人高的朱紅門檻、繞過通體纏繞了深綠藤蘿的假山,再穿過一道有著精細百鳥雕刻圖案的月亮門,終於在一座殿堂台階前停下。

不用號令,五十多個人齊齊跪伏於冷入骨髓的青石地上。小武同樣如此。她隱約猜著了裏麵的人會有誰,為了小命考慮,她不敢抗爭。真是屈辱啊,她覺得自己矮了一大截。

從進院門起到下跪,一路上小武除了聽見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女人淒厲嘶喊聲音,就沒聽見旁的動靜。這支隊伍的腳步輕得好像生怕驚動了螞蟻。那些金甲士每隔三四米就有一個,經過他們的時候,所有人都把頭垂得更低,連呼吸聲都細微得近似於無。

小武的前麵有人擋著,後頭又恰好是一個大水缸。她仗著人矮,小心翼翼地扯過身後的布尾巴,疊巴疊巴飛快地墊在了膝蓋底下。搓搓小手,哈出幾口熱氣捂在臉上,她這才老實地趴伏於地。

不止是後來的這幾十號人,這座殿堂門前、走廊簷柱下,十八個荷花缸之間本來就跪了許多人。其中不顯眼的偏僻角落裏,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太監大著膽子四下偷覷,直到發現了小武,他眼中焦慮擔憂之色才終於退去。

這裏是徐文妃獨居的沐恩宮正殿的東配殿,此時天色已然昏黃,殿內燃起了火燭,照得四下通明透亮,恍若白晝。正房坐著站著跪著,有滿滿當當一屋子人,鴉雀無聲。

至德帝高居首位,他身前三步之地,有如雁翅排開兩邊或坐或站著宮中位份較高的嬪妃。除了沒有資格或者確實來不了的,嬪位以上的妃嬪都到了。

有座者隻是皇貴妃、貴德賢淑四妃以及徐文妃,其餘妃嬪站候在旁。服侍眾妃嬪的宮人們按照品級高低分別跪在重重珠簾之外。

皇貴妃陳氏代掌鳳印以來,恩威並施,大事小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宮中已經很少這樣勞事動眾聚集嬪妃。而如今已是早春時節,皇帝為了春耕農忙的朝務接連召見大臣,好幾天都沒進後、宮,更別說像現在這樣貌似悠閑地坐著喝茶。

一切事出有因。

皇帝陛下第八子泰王的正妃今日來給身為德妃的婆婆請安,沒想到竟然失足落入金錦湖,結果引動了胎氣。要不是宮人救得及時,隻怕當時就要母子俱亡。

沐恩宮的徐文妃是泰王妃的小表姨,這兒又是離金錦湖最近的宮苑。所以出事後,泰王妃就被送來此地生產,人就在沐恩宮正殿的西配殿之中。

太醫看過之後診斷,泰王妃雖然是早產,但胎兒已有八個多月,母子應能平安。當然事無絕對,太醫們不敢把話說死。這不,因是初產,泰王妃生得極為艱難。從上午辰時落水到現在酉時一刻,過去了四個多時辰她卻還在苦熬。

女人產子向來被說成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聲聲尖銳嘶喊刺得人耳膜生疼。在西配殿外頭守著的是皇帝恩許入宮的泰王妃家人和泰王府眾人,皇帝和妃嬪們便在東配殿暫等。

今年恰逢金龍之年,欽天司回報說恐怕多雨。從早朝起,皇帝就在和重臣議事。泰王妃落水那會兒,又有工部尚書急著求見皇帝,就大周朝各地水壩工事需修補之事前來請旨。

皇帝當時忙得不可開交,聽說此事後隻下旨揖拿泰王妃入宮以來接觸的各色人等,把他們都暫時關進了內獄,等用過了晚膳才來查問。

小武本來不屬於這“各色人等”中的一份子,誰叫她昏倒在金錦湖不遠處的假山坡地上呢。這場災禍對她而言正是——打打醬油也中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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