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工神情鬆弛了一些，接著說：“也可以理解，靈斧砍斷天下第一寶刀的事在傳播的過程中，人們不斷地美化了靈斧的外觀，因為人們習慣地認為天下聞名的寶斧怎麼可以有缺點呢？甚至有人絕不能容忍誰對靈斧說出一個醜字。”
紅毛鬼、尖耳鬼等神色變得不自然，催促小徒工繼續說。
小徒工再看紅毛鬼手中斧子說：“說起你手中這斧子，隻不過是我大師兄打造的，根本不是我師父的作品。”
紅毛鬼、尖耳鬼、長腳鬼等氣急敗壞地齊聲喝問：“胡說，我們試過，它削鐵如泥！而且也許靈斧真的變美了呢？出名後李焓父子就不會對它加工一下？你一小徒工怎麼可能全知道。”
小徒工點頭說：“你們說的也有道理，可這把斧子我可是認得真真切切的。名師出高徒嘛，我師兄們打造的利器沒有不削鐵如泥的，我若學到滿師，我也打出削鐵如泥的刀斧，遺憾的是師父如今還留在東海管理屏障事務，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教我們手藝。”
眾鬼又一齊驚訝地對著鬼王，異口同聲問：“大王，他說的是真的？”
鬼王沉默不語。
小徒工說：“我師父打造出那口寶刀之後就歇手了，李記鐵行多年來出的貨都是徒弟們打造的，師父隻是在某些工序上稍微動下手。直到這次建海上屏障，我師父才又開始親手打鐵了。哦，再向你們透個底，這次在全國搜繳李焓打造的利器，其實沒一件是真的。現在天下隻有靈斧可斷我師父打造的鐵鏈，我聽說我家小主人帶著靈斧上東海救太陽去了，真是有誌氣啊。”
“你說什麼人救太陽去了？”眾鬼憤怒地湧向小徒工，失落地齊聲尖叫，“你全是胡說！”
小徒工退縮著伸手擋鬼，顫抖著說：“咱們這樣交流也太困難了吧。”
鬼王喝道：“別鬧了！”
眾鬼愣住，神情呆滯地看鬼王。
鬼王向小徒工招一下手，小徒工小心地靠近去。
鬼王輕聲問道：“嗯——打造靈斧的原料就是從你們鐵匠鋪裏隨地取的嗎？還是從某個地方特意帶進鐵匠鋪的？他倆是否多次談到靈鐵這兩個字？靈斧打造的過程中你始終在現場？中間有沒有出現異常情況？”
小徒工想了想說：“您說的靈鐵是什麼鐵？我從沒聽說過啊。我家小主人是在外麵看完外地人砍寶刀的熱鬧之後才進鐵行的，他是覺得好玩突然起意要打造斧子的，不可能預先攜帶原料，也沒見他身上懷揣著一塊鐵啊。”他眼珠一轉又說，“我當然是一直在現場啊，也沒聽見父子倆說過您剛才提到的什麼靈鐵這個名字，說起異常嘛，嗨，每件事都很異常啊，先是我師父劃傷手臂，後來我家小主人又燙傷了手掌，嘿嘿，小孩子嘛，能打什麼鐵？靈斧為什麼神？還不是我師父在旁邊幫著打的，重要的那金貴無比的淬火液，說起淬火液啊，波斯人，古印得國人、英吉利人還有龍蒙人……”
鬼王厲聲喝道：“行了！”它轉頭對一旁小鬼揮手，“賞他銀子，讓他走！”
一小鬼捧出一盤銀子遞給小徒工。
小徒工吃驚地說：“真賞銀子！這鬼也太講信譽了吧。”立即高興地接過銀子，眼珠又一轉，“哦，可以不要銀子嗎？你們不是掌管人的生死嗎？幫我加點壽吧。”
鬼王怒道：“誰能掌控人的生死？要是能夠本王早就直接讓勾魂鬼把你的魂勾來問話了，還用得著這樣費事？”
小徒工嚇得趕緊端了裝有銀子的盤往門外走，一麵輕聲自語：“它不能管人生死？那誰管啊！嘻，這鬼的事還真讓人捉摸不透啊。如果我剛才說了實話，鬼還會這麼容易放我走嗎？我要說太有異常了，可我說得清是什麼異常嗎？說不清楚鬼能賞我銀子嗎？嘿嘿，還是人比鬼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