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東州龍脈的龍首位置。
具體的說,應該是龍脈的左眼位置。
此刻這裏正聚集著所有的東州龍脈守護者,從龍脈一一直到龍脈六十四。
他們圍攏在一起,有些哀傷,又有些釋然的看著中間,那一顆足有百米大小的龍脈眼睛般的龍珠前坐著的老人。
老人太老了,他的頭發已經掉的差不多,稀疏的幾根發絲,滿臉的皺紋和老人斑,皮包骨頭般,看不出有一點重量,身上穿的是一件有些嶄新的王者裝束,他靜靜的坐在龍珠前,精氣神正在不斷地衰弱,那早已與身軀完美合一的王者意誌正在緩慢的消散,在整條東州龍脈內遊蕩著,那是他的感情,他的寄托,他的精神,在走向寂滅時候,統統送給這讓他守護一生的東州龍脈。
當唐龍到來的時候,其他的龍脈守護者自動的讓開。
唐龍看到的是,六十四名絕代王者圓滿境界的守護者,最小的都已經滿臉皺紋,布滿了滄桑。
“在我有生之年,能夠見到我族族侯誕生,也算是了卻了一個心願。”老人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擠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就好像自家的老人看著兒孫般。
“前輩……”
唐龍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裏酸酸的,很想哭。
老人似夢囈般的道:“我守護了東洲龍脈八千六百二十一年,見證的人族的逐步崛起,也看到了自己的家族逐步的沒落寂滅;看到了人族的希望,卻看不到人族最後的輝煌。”
“這一些,我不後悔。”
“隻希望,有朝一日,人侯帶領人族走向絕巔的時候,告訴我等這些故去的人,我們的付出,是值得的。”
唐龍雙目閉上,淚水從眼角滑落,用力的點點頭,“我會的!”
老人笑了。
在笑中,他的生命走向了終結。
精氣神徹底的潰散。
王者意誌散掉,化作最本源的精髓融入這龍珠之內。
那看上去如幹柴般的身體也隨之崩散,所有的血肉精華,盡皆化作養分,統統的注入東洲龍脈。
古往今來,多少守護者走向寂滅,最終也不會留下半點的痕跡,統統的奉獻給龍脈,奉獻給這片大地,守護著這裏的人們。
一滴淚水在龍珠上麵留下。
那是東州龍脈的淚。
他有了一定的情感,有了一些感情,知道有一位陪伴他的老朋友逝去了,臨終前還要給他一份支持。
“強大的代價,就是付出。”
“你永遠不知道,這個看上去繁榮富強的人族,背後有多少人在默默地付出,有多少人用自己的血和淚在鑄就你們的幸福。”
唐龍的心從沒有哪一刻有這般的渴望,早點成就封號帝皇,甚至成就九天神帝,他要帶領人族走向絕巔,去告慰這些默默付出的人。
其他的龍脈守護者並沒有多少哀傷,他們已經習慣了。
多少年了,默默的付出,不求回報,隻求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夠見證自己為之付出一生的人族能夠強大。
龍脈一也是東州龍脈守護者中最年長的,更是一個隨時都可能走向寂滅的守護者。
他垂垂老矣,若風中殘燭。
卻是腰板拔得筆直,他從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後悔。
來到老人寂滅的地方,輕輕地撿起老人殘留下來的那件有些破舊的王者戰袍,輕聲道:“老東西,我知道,你一生最對不住的就是那個陪了你一生,卻最後都沒能看一眼的女人,這是她親手為你做的一件衣服,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將你的遺物與這衣服放在一起,埋葬在東州地下,從此不會有人再打擾你們了。”
龍脈一伸出手。
那龍珠滴落的一滴淚水輕輕地落下。
這就是摻雜著老人執念與情感的一滴淚,也是東州龍脈對於老人的一份感激和眷念。
龍脈一將那一滴已然凝固成珠子的淚水遞到唐龍的麵前。
“有朝一日,我會告慰他,告慰所有默默付出的人,他們的付出,是值得的,是人族的驕傲!”唐龍雙手伸出,將一滴淚珠收過來。
這已然不能算是一滴淚,而是龍脈守護者,是默默付出的無名英雄們的信念。
唐龍用手握著,按在心髒前,默默地發誓。
龍脈守護者們的臉上都露出一抹笑容。
能夠得到人侯的認可,已經足夠了。
便在這時,一抹星光突兀的閃現,一縷莫名的悸動傳來,這沉穩感傷中的東洲龍脈竟然猛烈的顫動起來,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一般。
“星魂!”
垂垂老矣的龍脈一率先生出感應,當即斷喝,一股浩瀚的力量驟然從他那蒼老的身軀中迸發出來,以摧枯拉朽之態狂暴的轟殺向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