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你們這些人,大半夜能不能去睡覺啊?”

楚熠雙手捂著耳朵,從金鑾殿逃跑般走出來,身旁邊跟著一大群嘰嘰呱呱的南楚重臣。

晉軍深夜湧入南楚都城,這就是赤裸裸的占領。堂堂南楚國都城怎麼能任憑外國駐軍呢,南楚曆朝曆代君主在宗廟裏看見,不得集體氣複活了。

南楚立國至今有五百多年,經過十一代帝王,哪一個都沒有讓外國軍隊占領首都過。

眾臣都是同一個態度,馬上讓晉軍滾蛋。分歧隻在於是溫柔的滾蛋,粗暴的滾蛋,還是平靜的滾蛋。

“陛下,您年紀尚輕,不讀史書,且聽老臣給您解釋,”丞相打算曉之以理,“自古以來,對方軍隊占領國都,就意味著國家被對方征服……”

“朕說幾遍了,”楚熠不耐煩地頂回去,“他們來不及再搭建營寨,隻能進城。”

丞相緊追不舍,道:“可陛下這樣做太輕率了。他們萬一變臉,南楚國就不複存在了啊。”

“對對對,”另一位大臣附和道,“陛下,趁雙方還沒有撕破臉皮,不如客客氣氣把他們請出城去。”

“要我說,就直接把他們轟出去。”另一個大臣比較激進,“他們觸怒了聖地的神靈,現在全城百姓都在燒香祈禱,祈求神靈息怒。陛下居然把惹怒神靈的軍隊放進城裏。”

吵鬧間,大家來到大街上。大街煙霧彌漫,香氣彌漫,百姓們家家戶戶亮著燈火,都在燒香禱告。

南楚從君臣到百姓,都視神醫世家為神靈,觀念根深蒂固。錦華山的崩塌,被他們認為是災禍的開始,大家燒香祈禱,是希望神靈平息怒火。

“陛下您自己任性,非要幫助晉軍,”丞相見楚熠不理大家,話也變得衝動,“這本來就是冒犯聖地的舉動,錦華山崩塌,神靈降世來懲罰蒼生,您可不能一錯再錯了。”

“那是個螃蟹機……機什麼來著。”楚熠想不起來蘇莞說的現代詞彙,一揮手,“總之不是神靈,朕進去看過,裏麵還有梯子能往上爬呢。”

眾臣大驚,齊聲道:“陛下居然進入過神靈體內,天啊。”

好幾個大臣當場哭了起來:“陛下居然進入了神靈體內,簡直是……簡直是無法形容的罪過啊。”

丞相更是激動,胡子狂抖:“陛下放晉軍進城,本來就是讓咱們南楚國亡國滅種的舉動,您……您居然還親自冒犯神靈,我們這代君臣,在史書上要被打成大逆不道的叛賊,遺臭萬年了。”

“胡說八道什麼啊。”楚熠停住腳步,“你們一個個哭天抹淚的,有完沒完了。”

眾大臣有的癱在地上,有的哭得鼻涕直冒泡。唯獨有一個臣子在那裏拿著筆在書上狂寫,寫得淚流滿麵,神情極為悲傷。

楚熠劈手一把奪過那個人的書冊:“你在寫什麼呢?”

丞相連忙上前,可又不敢搶回書冊,隻能緊著解釋:“陛下,這是咱們南楚皇家史官,專門記錄曆朝曆代發生的大事。陛下您雖然貴為天子,也應尊重史官啊。”

楚熠低頭在書冊上瞧,念道:“

十一月末,京城外錦華山崩塌,四足神靈現世。

天子一意孤行,執意幫助晉軍,眾臣苦勸不能使其回心轉意。

十二月初,天子於深夜放五萬晉軍入城,悲乎,南楚國國運五百餘年,喪於昏君之手。”

簡直是莫名其妙,他怎麼突然就成昏君了。

他把書冊往地上一摔:“你們這群混賬東西,天天吃飽了撐的不幹正事,淨寫朕的壞話。”

史官連忙把書冊撿起來,撣去上麵的灰塵,又從耳朵上拿下筆來開始記錄,口中念念有詞。

“天子肆意橫行,摔史冊,罵史官……此為大不敬。”

楚熠被煩得要死,幹脆不搭理眾臣,想往城牆方向走。

幾個大臣伸手抱住他的腿,紛紛喊道:“陛下,可不能一錯再錯了。趕緊把晉軍趕出城,身負荊條,一路跪行去叩見神靈,求取神靈寬恕才是要緊的事啊。”

楚熠道:“你們能不能別搗亂了,讓朕幹點正事行不行?”

丞相也趴在地上抱住楚熠的腿:“陛下,老臣就是在讓您做正事啊。趕走晉軍,給神靈賠罪。”

“不可能,朕要趕走他們,他們就會全軍覆沒的,你們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楚熠被四五個大臣抱住腿,想走也走不了,掰開這個,那個抱上來,掰開那個,這個又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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