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牆這邊,魏景濯跪在蘇莞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聲和她講著兩人的過往。蘇莞也不時低聲說上幾句。

玻璃牆那邊,張穎端著杯水,在房間裏悠閑地散步,不時看一眼生命因子提取屏幕上飛速減少的數字。

隨著數字越來越少,魏景濯聲音漸漸顫抖,蘇莞的回應也變得遲緩。

當數字隻剩四位數,張穎更加坐立不安,之前她還是滿房間走,到了這個時候,她把椅子搬到控製台跟前,開始全神貫注盯著屏幕上的數字。

“還有五分鍾,還有五分鍾了。”張穎激動地自言自語。

“阿莞,知道你被巨鷹抓走,我一口飯也吃不下,”魏景濯低聲道,“我的理智告訴自己要好好吃東西,但是一想到你在受苦……”

蘇莞聲音已變得微不可聞,頭盔遮住了她的眼睛,隻能看到嘴唇微微動了幾下。

魏景濯把耳朵湊在蘇莞的嘴邊,終於聽清楚蘇莞說的話。

“阿瑾,好好對自己。”

魏景濯握住蘇莞的手道:“是我沒用,我保護不了你。”

“傻瓜。”

蘇莞手顫抖著想抬起來,魏景濯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掌輕輕貼在自己的臉上。

蘇莞的手是冰冷的,一點溫度都沒有。魏景濯又摸她的手臂,同樣冰涼。

“阿瑾,若是有來世,”蘇莞的手輕輕摸著他滿是淚水的臉頰,“若有……”

話音中斷了,蘇莞的手失去了力量,整個身子似乎都軟了,要不是有金屬臂頭盔撐著頭部,她可能就癱倒了。

“阿莞,阿莞。”

魏景濯握著蘇莞的手臂緊張地呼喚,但蘇莞已沒有回應。他又捏住蘇莞手腕,完全感覺不到脈搏了。

“不,不要離開我。”他把臉頰貼在蘇莞的胸膛上。

沒有心跳。

魏景濯停止呼喚,把蘇莞的雙手放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道:“阿莞,你慢點走,我馬上去追你。”

他轉向玻璃牆,望著裏麵的張穎。

張穎已陷入了亢奮的狀態,根本沒有注意他,盯著屏幕上的數字,發出神經質般的笑聲。

“五百年,足足五百年……忍受了這麼久,我終於成功了。”

“張穎,”魏景濯悲痛欲絕地死死盯著張穎,又提高音量喊了一聲。“張穎。”

張穎整個人似乎都魔怔了,頭也不回地道:“她還沒死徹底呢,還有三分鍾,等腦電波消失才是真正的死亡。”

魏景濯道:“你是惡魔。”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旁邊那個長方體的金屬盒子,蘇莞告訴過他,那叫休眠艙,裏麵沉睡著南楚開國皇帝楚明,艙蓋突然開啟了。

濃重的白霧從休眠艙的邊緣溢出,順著艙體緩緩下沉彌漫,一隻纖細的手伸出扶住了邊緣。

魏景濯瞳孔猛地一縮。

那隻手似乎很熟悉。

一個容顏足可傾倒蒼生的少女從白霧中坐起,輕盈無聲地躍出了休眠艙。

她伸出左手的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便潛向正在控製台前手舞足蹈的張穎,少女的右手握著一把湛藍色的短刀。

魏景濯睜圓了雙眸,他認出了白芷依。

張穎正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聽到了休眠艙開啟的聲音,卻誤以為是楚明醒了。

她頭也不回地喊道:“楚明你怎麼醒了,正好,快過來和我慶祝。”

一句話的時間,白芷依已潛到她的跟前,站起身舉起短刀對準她的後頸。

魏景濯左手握拳貼在玻璃牆上,連呼吸幾乎都停止了。他知道這個時候發出一點點聲音都是致命的。

張穎沒有得到楚明的回應,納悶地回頭道:“你……”

結果她看到的是白芷依,和白芷依手中高舉的短刀。

張穎大驚,剛要起身反抗,白芷依的刀已紮下,正插入她的右頸,就像燒紅的刀子刺入奶油。

張穎尖叫一聲,一拳打在白芷依胸膛讓白芷依跌倒在地。白芷依摔倒的時候,帶出了短刀,一股鮮血立刻從張穎的頸部噴射而出。

“不可能,不可能。”張穎捂著頸部的傷口,驚慌失措地看著鮮血從指縫間噴射出來,足有兩尺多遠,噴灑在地麵上。

白芷依這一刀深深刺破了頸動脈。不趕緊搶救,隻要幾分鍾就會死亡。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張穎發出破音的尖叫,也顧不上倒地的白芷依,捂著傷口跌跌撞撞跑到門前,打開門衝了出去,在地板上留了一行血跡和幾個血腳印。

“白小姐,快救救阿莞,”魏景濯指著生命因子提取裝置,“快阻止那個東西。”

白芷依捂著胸口痛苦地站起,衝到控製台前道:“陛下,我不知道怎麼停下它,我試試破壞它。”

她雙手握住短刀,對著控製台用盡力氣刺下。

短刀的鋒利難以想象,刀尖刺穿了堅固的金屬控製台麵板。白芷依又用力向下拉動刀刃,直接把控製台劃了一個兩尺多長的狹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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