誥書一下,便有著大大小小的史官跟隨著部隊,護送喜衣到宰相府。一路上鑼鼓喧天,喜慶熱鬧,幾乎全城的老百姓都伸長了脖子看著。

十八箱喜禮繞過重重後院,好不容易送到了阿玖的閨房,領頭的官人環顧四周,驚訝了一番:“這……和魏美人出嫁時的景象也差太多了吧!”眼前的閨房素麵朝天,就連一個紅燈籠都沒有。想當初來接魏美人的時候,滿屋子都是媽媽婆子,喜氣洋洋的。怎麼嫁了正宮帝後,卻連主母的影子都未見。

阿玖仿若未聽見,隻拿過帝後的婚衣自行穿上。宰相跟著在外頭也不知道是急還是喜。這丫頭,自小冷清慣了,身邊也沒什麼可心的姐妹。晚晴出嫁的時候,還有主母撐麵,如今,到她,這全府上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送親的。

在閨房內梳洗裝扮的阿玖突然捏斷了手裏的木梳。

原倒是,有貴客來訪。

“好久不見了,星君。”浮生離開了阿玖的肉身,她近日來已經能抽離魂魄了。

星君不敢貿然得罪眼前的女子,依舊帶著十二分的恭敬:“姑娘如今誤打誤撞來到此處,已經擾亂了我星本規定好的命盤。”

浮生倒也不和他繞彎:“我知道,如今我也出不去。”

“誒,這次連著夕瑤上神也來趟這混水,怕是姑娘更難抽身。搞不好,會命喪於此。”司命見浮生沒有驚訝,想必她與夕瑤上神二人已經是照過麵的了,於是,司命收起了錯亂的命盤,繼續道:“姑娘若是此時服下神力散,不再進阿玖姑娘的身,倒還可以留一命。”

浮生頓了頓,突然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知他到底是敵是友:“若我不服呢?”

星命早已從她堅定地眼神中看到了答案,卻還是好心提醒:“姑娘對長霄殿下的感情日月可鑒,但是長霄戰神必定是要繼位父神的,姑娘又何必執著。”

長霄的宿命不同於天君,他是戰神,是要守衛四海八荒的戰神。他的修煉裏不存在男女之愛,即便是對他的帝後,也隻是為了生育養育的恩情。其實,當初他會舍得把自己丟進鎖妖塔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如今,自己的執著又是為了哪般?銀絲瓶裝裏的神力散是若依一直守護的東西,浮生知道這是她的好意。

司命再接話道:“東西我已經送到,至於怎麼做,全靠姑娘自己了。“

道完,司命便一轉眼沒了蹤影。

宮殿在魏國王城的正中央,晨曦之下,金碧輝煌,凡是光明耀眼的地方,必有深不可測的黑暗死角。侍女們小心翼翼得上前,步伐輕盈而又莊重,一點一點扶下那個今日裏將成為魏國帝後的女人。

魏帝身姿高偉,錦衣白貉,站在高城之巔,他看到阿玖頭發上係著的金色絲帶在風中飄然若飛。一襲紅衣,烘托著她與生俱來得高貴氣質。

阿玖步履輕柔,走到他身邊時,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平靜溫婉的一笑,在他的臉頰邊,留下一個吻。即便下一刻就灰飛煙滅又如何?隻要與他,做這一日夫妻,她已然是心甘情願了。

魏帝本因阿玖的小動作,有些不著痕跡的笑意,但是看到她那根金色絲帶上的文字,卻隻有深深的悵然若失留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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