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做宋軍的少年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宋有才說什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出來三個手指頭。然後轉身走回了一旁的一個小院子,籬笆牆圍了三麵,一個欄杆一般的家夥算是門了,院子裏麵有一座低矮的土房子,兩件住房,一件廚房。看上去,還是解放前建造的三間土房子,要說還是人家那時候的建造質量好,經過了半個世紀的風雨,土房子依舊是屹立不倒。
而站在平頂上的宋有才沒來由的感覺到頭頂一陣的發涼,轉身回了二樓的房間裏,一邊走一邊琢磨,宋軍這混蛋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還是把那點錢退回去吧。
進了院子,宋軍抬頭看了一眼胖子,似乎沒有一點意外,然後繼續看書說:“你們是來找人,晚了,還是回去吧。那老家夥幫不了你們了。”
胖子笑眯眯的看著宋軍說:“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來找人的,而且是來找什麼人的?”
宋軍這才放下書本說:“別說你們,就算是我們鄉長都不願意到我們村來,開著路虎悍馬跑到這個地方,隻有找那個老家夥來做東西的,他已經二十年沒有出手了。你以為他會出手嗎?省省吧,省博物館的領導來老家夥都沒有動心,何況你們?”
胖子卻說:“不動心,那是籌碼不夠,要多少錢,宋大師可以盡管開口,我絕不討價還價,要是宋大師不願意,我的麵子上過不去,大家卻是不好過了。”
宋軍戲謔的看了一眼胖子說:“道上混的?三門八作混的哪一行?差遠了,別說你,就是美國總統來了也不好使,我們村子的人,做東西的也不是那老家夥一個人,幹什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我東臨村出手的玩意,大名鼎鼎,你還是別家去吧。”
東臨村,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製作贗品的手藝世代相傳,行裏麵是遠近聞名的,據說,想當年民國大總統的印章都是東臨村的人製作的,名聲鼎盛,一時無二。
現在東臨村大多數人家都是收廢品為生,帶回來,經過加工,便是工藝品了,自然了,東臨村的人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做的是贗品,不過是工藝品而已。至於說出了門別人怎麼樣說,哪怎麼能夠管的了啊。
從廢品到古董的距離有多遠,不過是一道門的距離。
上了年紀的東臨村人,人人都會兩手這種手藝嗎,
但是要說這手藝,整個村子裏麵的人捆在一起,也比不上宋萬金宋老爺子一個人。
可惜,現在的年輕人隻顧著賺錢,誰願意踏踏實實的學手藝啊,因此,現在看起來,東臨村的手藝幾乎是麵臨失傳,能夠製作出來精品工藝品的,全村也就是三五個七老八十的老人了。
胖子就是慕名而來的,但是沒有想到,卻遇到了宋軍這個有意思的小家夥。
雖然自己被回絕了,但是一點沒有看到胖子惱怒的地方,依舊是眯起來眼睛說:“宋老爺子沒有那大的架子吧?我們不過是想做一個香爐而已,對宋老爺子來講舉手之勞,若是宋老爺子願意動手,我願意捐贈一座希望小學。”
其實,熟悉胖子的人已經知道胖子現在升起來,胖子生氣的時候,往往是要殺人的時候,一身的殺氣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冰冷的讓人感受不到楊光的溫暖。
而宋軍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這種殺氣給放在心中,繼續看書說:“這不是架子大不大的問題,老東西已經死了。你能把死人怎麼樣,再讓他死一次,怕你沒有那麼大本事吧。”
宋萬金死了,想當年,單人獨騎闖京城,一隻禿筆,震懾十裏洋場,整個申城行裏麵人十年不得喘息的狠角色居然死了?
宋軍似乎看出來胖子可能不相信,指著屋裏麵說:“骨灰還在裏麵呢,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要是道上的朋友,上柱香也好,要是敵人,忍忍吧,人死為大。”
胖子沒來由的一陣唏噓,進了那個他這輩子似乎都不會進的破爛的土坯房,恭敬的在靈堂上了一炷香。
走出來之後,似乎胖子有點落寞地說:“宋大師怎麼不入土為安啊,老輩的人不就講究這個嗎?”
宋軍很是平靜的轉過身來看著胖子說:“我說老家夥三年前就知道我們村搬遷,到時候一樣要動墳地,倒是不如這般輕鬆,等到我二十歲的時候,老家夥說讓我把骨灰撒到黃河裏麵,這樣清淨。你信嗎?”
胖子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一身落寞的向外走。
突然,宋軍說:“你說捐贈一個希望小學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