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想象了一下那場景,覺得……好可愛。
晏斯時語氣淡淡的:“你倒是記得很清楚。”
聞疏白:“反正肯定不比你記性差。”
他們是在戶外吃的,海風吹過來,很是愜意。
因此吃完以後,聞疏白就有點不想走了,說來都來了,不如住宿一晚,明天再走吧,理由找得也很恰當:“半夜開直升機,多不安全啊。”
晏斯時住的是島上為數不多的度假酒店,二樓帶個泳池,能一邊遊泳一邊看海。
辦了入住手續,聞疏白打算先遊幾圈,過兩小時再吃一頓夜宵。
晏斯時則想下去散散步。
他淋浴之後換了身衣服,去走廊另一端敲夏漓的房間門。
片刻,門打開。
她好似也剛洗過澡,頭發還是淥的,散發酒店用的洗發水的香氣,清淡的白茶味。
“要出去散散步嗎?”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稍微吹一下頭發。”
夏漓將門打開兩分,正準備叫他進來坐著等一下。她住的這間房帶賜臺,海景特別漂亮。
他說:“我去樓下大廳等你。”
“……好。”
夏漓將頭發吹到七分幹,下樓去找晏斯時。
晏斯時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翻一冊雜誌,他抬眼看過來,闔了雜誌,起身。
酒店門口就是海。
他們沿著退潮的沙灘往前走,夏漓穿的是平底的單鞋,矮矮的一點跟,平日通勤常穿。此刻走兩步便有沙子進去,她索性腕了鞋,赤足。
晏斯時伸手。
夏漓有些不解。
晏斯時徑直微微俯身,接了她手裏的鞋,兩指拎住後跟提在手裏。
海風拂麵而來,帶一股鹹潮的氣息。
夏漓今日情緒大起大落,此刻有些沉默,時而抬手,將吹乳的頭發往耳後捋去。
晏斯時則在想先前夏漓情緒爆發時說的那番話,那不像是在說聞疏白,也不像是在說這次的事。
“……你那時候找過我?”晏斯時出聲。
夏漓腳步稍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她知道他會問,“……當然。王琛和陶詩悅都找過你。我以為,那時候我們至少算是朋友的。即便我不是,王琛也是。但是你……你好像對在明中的一切都毫不留憊。”
“不是。”
夏漓察覺到晏斯時停了下來,頓步,轉過身去。
晏斯時沒有提鞋的那隻手抄在長褲口袋裏,他抬頭看她一眼,又垂下目光。
夏漓不說話,就站在原地。
她在等,等那扇門究竟會不會打開。
夜色裏,晏斯時略顯蒼白的臉,有種孤肅的靜默。
終於,他說道:“離校,到去波士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的記憶很模糊。直到現在也很難回想起來具澧的事。你或許不信,我不記得我具澧是怎麼離開楚城的。”
夏漓微怔。
“……抱歉。本科我除了上課就是在睡覺。藥物讓我很不清醒,也無力維持生存之外的其他事情。”
“……什麼藥?”
“助眠的,還有,抗抑鬱的。”他聲音很平靜。
夏漓這時候才後知後覺般的想起,白天聞疏白去找她,提到了“心理醫生”。
“……那現在?”
“讀研的時候已經停藥。現在可以正常生活,偶爾做心理谘詢。”
當然,最近變得頻繁。
孟醫生的醫案上,最近的記錄,都是:“她”。
他不提她的名字,隻說“她”。
她讓他一點一點想起了很多高中的事;和她在一起,才覺得社交不算無聊,尚有意義;她讓他覺得自己是真的已然回到正軌,因為他產生了對親密關係的渴望。
她很溫柔,但其實柔中帶刺;她也很漂亮,眼睛尤其。
她好像是他與世界的一根紐帶,通過她,他可以擁抱世界上的更多,雖然他依然覺得大多數事情都很無聊。
和她分離片刻就覺得焦慮,渴望長時間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哪怕隻看著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