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樹芳有些嫌棄羅衛國,他這人周到細心不錯,但往往殷勤太過,“你跟著去還叫不叫人消停?”
羅衛國笑說:“那要不我叫我兒子來?他對北城熟得很。”
戴樹芳就更嫌棄了。
羅衛國這人臉皮好似天生比別人厚兩分,又說:“這展覽全都是外國展商吧?正好,我在北城還認識一個人,我老鄉閨女,念的就是英語專業。她給戴老師您做向導,您一定滿意。”
戴樹芳說:“我都不認識,放我跟前做什麼……”
晏斯時不愛同羅衛國這般油滑的人打交道,但他能跟霍濟衷這麼多年,工作能力必然有其可取之虛。
羅衛國跟戴樹芳的這一番殷勤,他一直似聽非聽的,隻持杯飲茶。
直至那羅衛國這番叫人熟悉的描述落入耳中。
晏斯時開口:“您見過的。”
戴樹芳說:“哦?”
“我高二那年明中校慶,她跟您打過招呼,姓夏。”
戴樹芳思索片刻,“是不是那個,當時廠裏鬧得沸沸揚揚的,夏什麼的女兒?”
羅衛國訕訕地說了句“是的”。
可見那時候夏建賜那事鬧得多難看,一貫不怎麼關心廠裏事務的戴樹芳都聽說過。
戴樹芳說:“印象中那小姑娘挺乖巧的,怎麼有這麼一個父親。”
羅衛國說:“人小姑娘爭氣,比我家羅威可爭氣多了。現在在一個什麼科技公司上班,好像是外企,還是什麼國外部門……您要是覺得可以,我給她打電話,問問她有沒有時間。”
戴樹芳:“那你問問。”
晏斯時平聲說:“我來。”
羅衛國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晏斯時:“我來打電話。”
戴樹芳敏銳捕捉到什麼:“小晏你跟人認識啊?”
晏斯時“嗯”了一聲,卻不欲解釋太多,起身,拿著手機走到了包廂的窗邊,播出電話。
夏漓接到電話時剛剛午睡結束。
趴久了手臂發麻,滑勤兩下才將手機接通。
“在忙嗎?”
聽見晏斯時的聲音,夏漓不由地坐正了兩分,端起一旁馬克杯喝了口水,“沒有,還在午睡時間。”
“周日有空嗎?”
夏漓點開電腦上的日程安排看了看,“有。”
“可能有些唐突……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聽完晏斯時的講述,夏漓有兩分猶豫。
大抵這分遲疑被感知到了,晏斯時說:“不方便也無妨。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人情世故。”
“不是……”夏漓忙說,她對晏斯時外公外婆的印象其實很不錯,“有個條件可以嗎?”
“你說。”
“讓羅叔叔別跟著去。”
她聽見電話那頭,晏斯時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好。”
這聲極難捕捉的輕笑,讓夏漓覺得,她仿佛跟晏斯時達成了某種默契。
畢竟,當年正是基於對羅衛國的招架不住,才有了晏斯時同她借耳機的事。
才有了她一切心事的開端。
周日,晏斯時親自開車將外公外婆和夏漓送至會展中心門口。
三人下了車,夏漓特意落後一步,跟他保證:“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二老。”
晏斯時說:“我沒什麼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