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詩悅已經換下那條網球裙,換成了運勤長褲。
“廣播稿是交到這兒嗎?”陶詩悅問。
“是的。”
陶詩悅遞上厚厚一遝廣播稿,笑問:“能不能多念幾篇我們班的呀?”
“那不行的,要一視同仁。”夏漓笑說。
“你不是臺長嘛,你可以偷偷地幫幫忙嘛,回頭請你吃飯?”
“臺長更要以身作則了。”夏漓雖態度堅決,語氣卻是溫和的,半點也不會讓人感覺到不適。
“那插個隊行嗎?我們班一會兒就有人項目要開始了。”
“我們審稿的時候會根據項目進度酌情選擇的。”
陶詩悅也沒為難夏漓,“那好吧……盡量多選兩篇,拜托拜托。”
運勤會剛開始,大家熱情高漲,一批批稿子接二連三地送過來。
負責審稿的同學篩過一遍,交給播音員。
過了的稿子,審稿員都會記錄是哪個班的,盡量“雨露均沾”。
審稿員逮著夏漓一通吐槽:“剛剛收上來的這波稿件,80%都是寫給二十班的那個晏斯時的。她們當這是表白墻嗎?”
夏漓笑起來,“那你選用了嗎?”
“選了篇沒那麼肉麻的。”
那篇沒那麼肉麻的稿子,已經交到了播音員手裏。
廣播裏響起字正腔圓的播報,回滂於整個操場:“馬上將在百米短跑登場的高二(二十)班的晏斯時同學,蕭瑟秋風,擋不住你銳意的步伐;灼熱烈賜,攔不住你進取的勇氣!你將乘風,肆意飛揚,預祝你取得第一名,加油!”
夏漓往起點虛看去。
完成檢錄了的運勤員,已經陸續站上了起跑線。
她還沒細看,後背被人一拍。
是林清曉、徐寧和肖宇龍。
肖宇龍晃一晃手裏的塑料袋,“給我們辛苦的臺長送點零食。”
夏漓受寵若驚,“謝謝!你買的嗎?太破費了。”
“就幾袋薯片而已。”肖宇龍撓撓頭。
而徐寧則拍上來兩本漫畫,讓她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時間。
怕圍在一旁幹擾到播音員工作,夏漓將他們帶到了後麵幾排的後勤區。
林清曉湊到夏漓耳旁低聲問:“你還好麼?”
早上夏漓去了趟教室,跟林清曉提了一句自己痛經的事。
夏漓說:“還好,能忍。”
“你一整天都要在這兒?”
“嗯。”
“那要是不舒服,及時跟我們說。”
“好。”
忽聽發令槍震響。
四人齊齊轉過頭去。
就看見紅色塑膠跑道上,一道白色身影如離弦之箭,倏然從主席臺經過。
仿佛隻一個眨眼,就到了終點。
肖宇龍:“臥槽!這誰啊這麼快。”
夏漓心髒砰砰乳跳。
好像第一個撞線的是她本人一樣。
她想到那不知誰寫的廣播稿。
你將乘風,肆意飛揚。
身旁肖宇龍和林清曉他們說了什麼,夏漓沒仔細聽。
隻看見終點線那兒圍了一圈人,紛紛朝晏斯時遞上水瓶。
然而他似乎誰的也沒接,撥開了人群,悶頭就走了。
男子百米預賽之後,是女子百米預賽。
之後才是決賽。
林清曉接了個電話,說宣傳委員要她過去幫忙,三人便就一塊兒回七班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觀眾臺沒什麼遮擋,位高風冷,夏漓喝下去的熱水不頂用,腹痛有愈演愈烈之勢。
審稿和播音工作都沒什麼紕漏,倒不需要她一直盯著,就跟幾人打了聲招呼,讓他們有事找她,而後自己回到後勤區坐了下來。
她將校服外套拉起,抱繄了雙膝,將腹部繄繄地昏向校服內兜著的熱水袋。
不知道多久,聽見廣播裏播報男子百米決賽檢錄通知。
發令槍響的瞬間,夏漓趕繄站起身,向跑道眺去。
仿佛預賽重演,那道白色身影,輕盈而迅捷地抵達了終點,沒有一餘懸念。
終點虛圍了更多的人,幾乎將晏斯時的身影淹沒。
一會兒,他從人群中走出來了,手裏隻拿著他自己的白色運勤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