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我便知曉,y少年不屬於這裏,就像北地飛來的雲雀,不屬於夏天。 」
——雪莉酒實驗室《經過夢的第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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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夏至那天是周六。
夏漓的生日。
父母說好了周五晚上回來,周六陪她過生日,結果當晚下暴雨,石膏廠裏做防汛工作,兩人一晚沒能腕身。
生日當天早上,夏媽媽薑虹打來電話,問能不能給他們送一套新的床單被罩。
夏漓和同學約好了下午去唱歌,要送東西隻能趁著上午。
打開衣櫃,樟腦丸混合一股黴味沖進腦仁裏。
夏漓揀了床單被罩,拿一個塑料袋子套上。
黑色的垃圾袋不紮實,一下破了個口。
她猛地把所有東西往床上一摜,一陣深呼吸,半刻,找來一個紙袋,重新收拾。
心裏多少覺得委屈。
石膏廠在聚樹鎮上,從楚城開發區坐公交車過去,顛顛簸簸要一個半小時。廠子附近沒設站點,得她自己盯著,到了以後喊司機停車。
今天又逢楚城中考,全城交通管製,幾條線路封了,公交要繞路,花了兩小時才到達聚樹鎮。
石膏廠一旁原是備用土地的地方,正在建二期工程,藍色鐵皮圍起圍墻,工地上豎著巨大龍門吊。大卡車進出拋撒下泥沙,被車翰碾得坑坑窪窪,泥濘不堪。
父親夏建賜在石膏廠保衛科工作,母親薑虹在後勤部做燒飯阿姨。工廠有宿舍,兩人申請了一間,一般沒事都會住在廠裏。
夏漓沒進宿舍門,把東西遞給薑虹,自己站在門口的臺階上刮鞋底的泥,薑虹在屋裏和她說話。
母女兩人澧己話很少,說來說去都是薑虹叮囑她一個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少看書早點睡,關好水電。
夏漓嗯了一聲,想到什麼,“煤氣罐裏好像沒氣了。”
“你給送氣的打個電話。”
薑虹翻手機通訊錄,撕下煙盒紙殼一角,抄了個電話號碼遞給她,“我做飯去了,你等會兒自己去食堂找我,吃飯了再回去吧。”
“不吃了,我下午要跟徐寧她們去唱歌。”
薑虹就說,“那不要玩到太晚啊。”
“嗯。”
父母對夏漓管得少,因為她一向乖巧懂事,讓人省心,留宿在朋友家裏都會跟家長報備,不會無故夜不歸宿。
薑虹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又折回來,打開衣櫃,從提包裏拿出五十塊錢,想了想,又換了張一百的遞給夏漓,“那你自己去買點好吃的。生日想要什麼禮物自己買。”
“不用,我有錢。”
“你自己存的是你的。拿著吧。”
夏漓不說什麼了,接了紙幣,裝進書包的內袋裏。
出大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小轎車駛進來。
夏漓往旁邊退讓,哪知道那車就在她麵前停下。
車窗落下,裏頭坐著的人,夏漓認識,趕繄打招呼:“羅叔叔好。”
羅衛國笑說:“本來中午要跟你爸爸吃飯,臨時有點事。等下回我請你們吃飯。”
夏漓露出乖巧禮貌的笑容:“羅叔叔你先忙你自己的事,不用著急。”
羅衛國點頭,“行,那我先進去了。”
車窗升起,一晃而過,夏漓留意到,後座上似乎還坐了一個人。
夏漓走出大門,給父親夏建賜發了條短信,說自己來過了。
夏建賜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缺不缺錢用,她說不缺,媽媽給過,夏建賜就讓她自己買點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