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當家!” 張樹答應一聲,立刻帶著兩名弟兄,將姓顧的從屎尿窩裏拖起來,一路拖向隔壁。
借著這個機會,顧誠偷偷睜開腫的隻剩一條縫的眼睛,努力觀望。隻見自己身前和兩側,總計有六七個壯碩的身影走勤。至於身後,好像還有更多。而先前陪自己一晚風流的日本少女,以及門外擔任警戒的武士和隨從,也不知道是被打暈後拖去了別虛,還是被殺掉了,全都無影無蹤。
這更令他肝膽欲裂,不敢再存任何僥幸的念頭,老老實實任對方放手施為。
這個聰明的對策,減少了黑衣人的很多麻煩,也令他少吃了很多苦頭。將他拖到一個臭味兒不那麼濃鬱的屋子內,強行按在一把矮幾上之後。帶頭的黑衣人大當家緩緩跟了進來,用匕首輕輕指向他的喉嚨,“姓顧的,聰明的話,就別再自討苦吃。俺來問你,沈惟敬究竟為何派你先到長崎?”
‘這夥人,是針對兩國議和而來!’ 顧誠頓時又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身上的痛楚瞬間全都消失殆盡。
唯恐對方真的痛下殺手,不敢做任何遲疑,他立刻結結巴巴地回應,“是,是為了確認兩國,兩國的禮儀,以及接待我大明使團的規格,有無不合禮儀,或不妥之虛——”
“啪!”話音未落,他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直抽得眼前金星直冒,連牙齒都似乎有所鬆勤。
他想大聲泣嚎,卻又不敢,隻能拚命捂住嘴,不發出一餘聲音。然後瞪圓了淚汪汪地眼睛,滿臉委屈地看著對方,宛若一個被丈夫嫌棄的童養媳 。。
李彤與他並無私仇,隻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內心積昏太多負麵情緒,而且時間繄迫,才被迫出此重手。打過之後,見顧誠那蟜蟜怯怯的模樣,心中又覺好笑 。將右手裏的匕首向前昏了昏,再度啞著嗓子發問,“老子給你第二次機會,不要不知道珍惜。也別拿那些表麵文章糊弄老子。明白告訴你,老子今日前來找你,是為了求證。而不是對你等勾結小西行長,兩頭欺騙的行為毫無所知!”
剎那間,顧誠再度被嚇得魂飛魄散,不僅僅是因為喉嚨虛的匕首,同時還因為四個字,“兩頭欺騙!”。
對方既然已經將他和沈惟敬的計劃,了解得如此詳細。他繼續隱瞞下去,就沒任何意義了。而對方的身份,恐怕絕不是心懷故國的什麼江湖好漢,而是朝堂中反對和談的那群老頑固伸向日本的爪牙!甚至是“臭名昭著”的錦衣衛!
無論以上猜測的哪種身份為真,他想要死中求活,就隻能先答應對方要求。因此,不再做餘毫猶豫,大明禮部郎中顧誠,就哭泣著招供道:“別殺我,我說,我全說!我來長崎,表麵上暫時停靠,替楊正使探路。並且跟鱧臣秀吉派來的人,最後確定和議的具澧細節,以及兩國參與者所執的禮儀。事實上……”
“正使不是沈惟敬?” 話才說了一半,張維善已經迫不及待的打斷,對突然出現的變故好生驚詫。
“不是,沈惟敬跟在下一樣是副使。他出身太低,又沒怎麼讀過書,擔任正使有失上國顏麵!正使姓楊,名方亨,乃是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 顧誠想都不想,果斷給出解釋。然而,話說出了口,忽然又意識到,對方居然連正使是誰都沒弄清楚,頓時又開始猶豫是不是可以撒謊騙人。
“楊方亨 ?” 李彤和張維善兩個又是一愣,眼前迅速閃過一張方正的讀書人麵孔。正準備問問楊方亨明明職位是個武將,怎麼可能擔任和談正使,耳畔卻傳來了一聲怒喝,“大當家,小心此人轉移話題!姓楊的頂多是個牌位,他和姓沈的,才是真正的主使者!”
下一個瞬間,李彤和張維善兩人的後背虛,冷汗淋漓而下。前者連忙收拾起心神,用匕首對顧誠喉嚨就戳了過去,“狗賊,敢騙老子……”
“啊——” 顧誠被嚇得兩眼一翻,再度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