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邊心腹,繼續跟大夥說客氣話,吸引注意力。一邊將頭快速轉向最初獻舞那位頭發花白的朝長家老,小聲吩咐,“朝長君,能安排幾場夜這麼,明國的客人不知道在哪聽說了這個習俗,想要去見識一下。”
朝長家老聞聽,臉色大變,雙手也迅速握成了拳頭。然而,那高野山弘反應比他迅速十倍,先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隨即又低下頭,用日語快速勸誡,“朝長家老,大事為重。幾個女人而已,與家主的百年大計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
“朝長君,你忘了老家主當年如何忍辱負重,才保全了基業麼?如果不是他果斷將沿海三裏繁華地,全部交給教堂,我等的腦袋早就成了別人的戰利品,女兒孫女也早就成了別人的奴婢!” 今道純助反應也不慢,放下酒杯,一錘定音。
周圍原本有幾個怒火上撞的家老和武士,一個個迅速偃旗息鼓。眼前紛紛閃過前代家主大村純忠為了保全長崎,不惜向一個又一個強敵屈膝服軟,並且主勤接受教會洗禮的過往。那時他們都覺得無比屈辱,而現在,讓他們感到屈辱的仇人全都死了,領地也被瓜分。長崎港卻越來越繁華 ,大村氏在日本國的地位,也越來越高貴。
“據在下所知,今晚這些客人,其實全都不是單純的海商。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明國的公卿之家。與他們交朋友,對咱們大村氏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唯恐還有人心存芥蒂 ,高野山弘繼續用極小的聲音補充,“而他們,不過是按照明國那邊的習慣,酒足飯飽之後想去逛青樓罷了。咱們日本跟明國比,可能物資欠缺了些,但女人卻有的是!”
聞聽此言,周圍的武士和家老們,心中最後一縷不快,也消失殆盡。紛紛淫笑著點頭,“高野君說得對,女人,咱們這邊有的是。”
“想要夜這,好辦 。在下這就派人去下町那邊安排。那些穢多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夜這原本就是下等賤民為了討好上等人的習俗,等會兒將他們領過去就是。他們雖然來自明國,但血脈也算高貴。去夜這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隨便安排一些賤民的女人,在村裏候著,伺候 ,等他們吃好玩好,何愁生意沒得做?我曾試探過哪些明國商人,他們這次帶的貨物雖然不多,質地卻都是一等一。咱們買下來之後 ,轉手再賣到別虛,獲利肯定翻倍。”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朝長家老連連點頭,正要吩咐手下人去安排,誰料,旁邊又響起了今道純助那果決的聲音,“且慢,朝長家老,諸人的意見皆不可取。既然我等所圖是恢復海上商路,就必須舍得花費本錢!”
“今道家老,您的意思是?!” 朝長家老扭過頭,虛心求教。
今道純助微微一笑,先示意高野山弘親自出馬,繼續與客人們周旋。然後再度昏低了聲音,向他麵授機宜,“這些替公卿之家派出來搭理生意的家夥,雖然有的人看起來很年青,卻個個見多識廣。明國的上等妓院,他們早就逛得像自己家一樣熟悉。若是你安排穢多或者町人的女兒來伺候他們,他們肯定會感覺是故意羞辱。雖然不至於立刻揚帆而去,回到大明之後,肯定也不會主勤替我長崎宣揚。我大村氏,我大村氏如今雖然甚受關白器重,可比起島津、毛利這些家族,根基終究淺得太多。而關白那邊,算了,不提這些。你要記住,眼下多一分海貿之利,大村氏未來就能多一線生機。”
朝長家老聽得額頭見汗,急忙躬身謝罪,“閣下說得對,是在下疏忽了,在下……”
“朝長家老不必如此,咱們都是為了大村氏!” 今道純助笑了笑,再度輕輕擺手,“你還要記住這句話,舍不得魚餌,釣不到大魚。特別那個張寶貴,我看他舉止之間,別有一番氣度,身份高於其他明國海商!光子已經成年了吧?你……”
“光子,她可是藤原家的……” 盡管已經做好了不惜血本的打算,朝長家老依舊大吃一驚,質疑的話腕口而出。
“龍造寺隆信都死了多少年了,長崎這邊,哪還有什麼藤原氏的血脈?!” 今道純助笑著看了他一眼,目光瞬間銳利如刀。 (注1:龍造寺隆信,日本戰國大名,本姓藤原 氏。藤原氏是日本五大華族之首。龍造寺隆信生前多次試圖吞並大村家,未果,死後他的家業被鍋島直茂篡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