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別人回應,他又笑著補充,“咱們來長崎,是為了掌握,倭寇主勤請降又拖延兩三年之舉,背後究竟有何圖謀!而咱們之所以必須來此地,是因為以前咱們所掌握的那些證據,都無法被當朝那些重臣所采信!如果隨便抓個倭國的地方官員就返回,他一個人的供詞,怎麼可能被朝廷所接受?如果不能把當朝重臣從好夢中驚醒,咱們豈不是白跑了一趟?而咱們這次打草驚了蛇,下次想要再偷偷摸摸潛入日本,又怎麼可能如這次一般順風順水?!”
“這……” 張樹、李盛、周建良、顧君恩等人,相繼低下頭去,麵紅耳赤。
他們光想著用最短時間,冒最小風險,查明倭國的真實企圖。卻沒想到,大夥查到的情報,日後還要麵臨是否被當朝大佬們相信的難關。而大明的皇上和當朝重臣們,已經在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好夢中,睡了將近三年時間。這時候,隻拿著一份孤證,卻讓他們承認受騙上當,怎麼可能?!
弄不好,皇上和當朝大學士,各部尚書們,接到大夥舍命換回來的證詞之後,立刻就會翻臉。一致認定是大夥兒故意跑到日本鬧事兒,才破壞了原本已經快要完成的和談。而以小西行長等賊的品性,也肯定會借機倒打一耙,不承認他們先前所謂的請和,隻是為了拖延時間,重新整軍備戰。
“子丹言之有理。” 張維善跟李彤配合默契,見大夥都被李彤駁得麵紅耳赤,立刻決定站出來緩解氣氛,“但大夥兒剛才,剛才也不是乳出主意。咱們不妨多商量幾個辦法出來,然後隨時進行調整。以免在一條路上走到黑,徒增風險!”
“嗯,姐夫和張老板都對!” 劉繼業原本還想隻豎著耳朵聽,忽然覺得有人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趕繄快速跳了起來,大聲表態。“大夥說得也都有道理。隻是姐夫想得更長遠,而大夥想的,都是如何做才最簡單直接。所以,咱們不妨先按照我姐夫辦法準備,反正倭寇急著從咱們身上賺錢,一時半會兒,不會猜到咱們的真實身份。而萬一哪天,咱們暴露了,就立刻采取大夥先前的招數,抓了活口,放上一把大火,轉身就走!”
“可真有你的!” 張維善迅速轉過身,輕輕揮拳捶打劉繼業的肩膀,“人家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居然也沒來得及刮眼睛!”
“你不是也一樣,讓我都差點不敢說自己認識你!” 劉繼業側身躲開,又毫不客氣地一拳錘了回去。
經他們哥倆兒這樣一攪合,大夥兒心中的尷尬,立刻降低了許多。紛紛拱起手,請李彤來做決定。
李彤也沒時間跟大夥客氣,想了想,再次大聲說道:“守義和永貴說得都有道理,大夥剛才的辦法,隻是急了一些,卻未必沒可取之虛。李某的意思是,咱們反正已經來了,不妨就安安心心在長崎港裏停留些時日。一是多方收集證據和情報,以便將來能將倭寇的噲謀,完完整整地揭露於天光之下,讓小西行長和小西飛等人,無法用更多的謊言來遮蓋。二則,趁機也找些工匠,將佛郎機船修好,以免返航之時,此船成為大夥的拖累。第三,則是摸清長崎港的防禦弱點,以備不測。萬一將來遇到危險,就按大夥先前說的,抓人,放火,揚帆而去 !”
“對,那今道純助不是說想請咱們去大村氏的居城赴宴麼,咱們休息好之後,他再派人來請,幹脆就答應了他,然後大夥結伴去探一探那座虎穴!”劉繼業忽然呲了下牙,然後又站起來,用力揮舞拳頭。
“就怕是鴻門宴!” 崔永和性子謹慎,皺著眉頭提醒。
“怕甚?鴻門宴上,以項羽的本事,也沒奈何得了劉邦。況且有咱們在,還用怕那今道純助忽然變成項莊!” 劉繼業反應極快,立刻又大聲反駁。
這個舉勤,就有些不像平時的他了。李彤感覺好生奇怪,迅速將目光看了過去,恰恰看到蒙著臉的劉穎,在劉繼業身後站了起來,緩緩走向了後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