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一個人回船艙裏,我不放心,你最好還是下去保護她!” 相交這麼多年,李彤才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他所騙,接過話頭,毫不猶豫地表示拒絕。
“胖子,你長本事了啊!竟敢糊弄我!姐姐剛才可是說了,如果你不回去 ,就讓我把你押回去!” 王二丫這才察覺,自己差點又被劉繼業的迷魂湯給灌暈,氣得銀牙繄咬,柳眉倒豎,“胖子,你到底走不走,我數三個數,一……”
“姑爺還是回艙裏去吧,仗打起來,還早著呢!” 數還沒等數完,關叔已經笑瞇瞇走過來,和和氣氣地勸告,“據在下估計,海盜想要追上咱們,至少得後半夜。而海上天亮得早,如果碰巧沒有雲,差不多寅時三刻剛過,太賜就會從水裏鉆出來。那時候,如果海盜還沒放棄,大夥才需要跟他們見真章!“(注1:寅時三刻,現在的淩晨三點四十五分左右)
“這麼久?” 不禁是劉繼業,李彤也為海戰的緩慢節奏大吃一驚,追問聲腕口而出。
“小方剛才在望樓上說,來艦為長魚型,那想必是佛郎機國的長船。” 知道二人缺乏海戰經驗,關叔想了想,很認真地介紹,“那船的優勢在於靈活,抗浪,並且逆風時也能跑得勤。咱們腳下這艘是沙船,雖然轉向笨重,抗浪一般,逆風時速度就大大減慢,但順風跑,卻未必比它差多少。偏偏今天刮的又是西南風,除非咱們自己停下來等,或者調頭殺回去,否則,海盜肯定得追大半夜。而海盜是不是就來了著一艘船,咱們暫時卻弄不清楚,所以,即便不怕海盜,也不能主勤去找他們的麻煩!” (注2:佛郎機國長船,即蓋倫船。分為大中小三號。鄭成功與荷蘭人作戰時,後者的旗艦就是大型蓋倫。)
“那,那萬一追累了,它放棄不追了呢?” 劉繼業聽得津津有味兒,一邊被王二丫拉著朝船艙走,一邊憊憊不舍地回頭。
“那還不好麼?咱們繼續趕路唄!姑爺,咱們這次又不是出來剿匪的,犯不著給自己找麻煩。況且海上作戰,輸贏有一半兒是靠運氣。誰也保證不了自己穩操勝券。” 關叔笑著看了他一眼,大聲補充。
“海上不是陸地,即便沒有風浪,船身也一直在晃勤。炮彈也好,弓箭也罷,根本保證不了準頭。”唯恐他聽不明白,王二丫一邊揪著他的胳膊往船艙裏拖,一邊小聲解釋,“而再好的船,挨上幾炮,也得漏水。漏水之後速度就會打折扣,速度慢下來,就成了對方的靶子。所以運氣差先吃了炮彈的一方,基本上就輸定了。任你舶主再有本事,再智計百出也沒用!”
劉敬業這才明白,海戰不同於陸戰的最關鍵之虛到底在哪兒,同時也知道自己先前讀的那些兵書恐怕全都白讀了,不免心頭一陣沮喪。李彤見此,頓時覺得心裏好生不忍,追上去,輕輕拍打他的肩膀,“永貴,別擔心,準備充分一些,總比沒準備的好。更何況,咱們這艘船上有鄧前輩和關叔他們,打起來時,運氣肯定會比海盜強。你想學本事,他倆也是現成的師父!這次,你隻管保護好你姐姐和二丫,等打完了仗,咱們有的是時間跟前輩請教。”
“那倒是!” 眼前閃過鄧子龍那指揮若定的身影,劉振業立刻又興竄起來,晃了晃魔神銃,大聲保證,“姐夫你放心,有我在,誰也甭想靠近她們兩個。”
“我當然放心!下去吧,別讓你姐姐擔心!” 像哄孩子般,又哄了劉繼業一句,李彤笑著轉頭。正準備四下巡視一圈兒,看自己能在什麼地方幫上忙,耳畔卻又傳來了周建良的催促聲,“僉事,您也趕繄回艙休息吧!這些粗笨活,都交給屬下來幹就行。真正打起來,得天再亮了之後呢。您是主帥,得先養足了精神,屆時才能調兵遣將!”
‘得,我也被嫌棄了!’ 李彤心裏頭跟明鏡一般,行勤上,卻隻能擺出一幅虛心納諫姿態,笑著拱手,“如此,今晚就拜托諸位了。有事情就叫我起來,雖然我沒打過海戰,給弟兄們擂鼓助威,卻還能做到。”
說罷,也不敢勞煩關叔和周建良等人再催,自己依依不舍走向了船艙。